生而为人,求活不易,活成自己讨厌的样子,我很抱歉。
心里这般想着,吴澜表面一如先前,愧疚说道:“小弟动机不纯,不敢当胡兄的夸赞,惭愧啊。”
话说到此时,就已经没了继续下去的必要。
吴澜正转动脑筋想着如何托辞离开,却见胡家的家老匆匆走了进来,附在胡庸耳边低语了几句。
胡庸的眼神也有了一瞬间的变化,杀意一闪而过,很快收敛起来,歉意说道:“澜弟,本想留你共进晚膳,再谋一醉,奈何有些琐事缠身……”
吴澜识趣,不待胡庸说完,主动起身告辞:“胡兄有事,小弟就不继续叨扰了。
待粮食备好了,胡兄派人知会小弟一声,到时小弟派个手下随车队一起出发,交接时也好确认身份。”
“唉……”
胡庸叹道:“澜弟思虑缜密,老哥这厢却是失礼啦。”
说着,胡庸侧身吩咐道:“家老,送澜弟。”
“先生,请。”
家老躬身做了个请的手势。
吴澜和蔡叔爽快地随家老走出偏厅,在门房处汇合大牛和六子,离开了胡宅。
稍稍走远了一些,大牛立即小声汇报道:“先生、蔡叔,先前胡家有几名身上带着剑伤的护卫回来,小的借口上茅房,远远地听了一耳朵,好像是他们截杀一个人,却失败了,不仅让那人逃脱,还被反杀了好几人。”
吴澜心中一动,直觉此事并不简单,便吩咐道:“不需刻意打探,留心一下城里的动静,有什么情况随时报我。”
说完,吴澜侧头对蔡叔说道:“蔡叔,派人回寨子报信,请玥儿安排好三日后的交接之事。
还有,蔡叔准备下,可能今晚,可能明早,胡庸定会让我派人随运粮的车队一起出发,到时便由蔡叔出面。
无论如何,一定要保证这七百二十石麦安全运回寨子!”
蔡叔却没立即答应,脸色凝重问道:“先生为何一定要留下?”
吴澜笑道:“人质罢了。初次打交道,彼此陌生,我信不过胡庸,胡庸信不过我,我不留在仓城,给他把柄,他怎能安心?”
“那先生的安全?”
“有大牛和六子他们在,无妨。”
蔡叔想了想,沉声对大牛和六子说道:“你们可以死,先生不能掉一根头发!”
“诺!”
大牛和六子想都不想,直接应诺,丝毫也没犹豫,一点也不为难。
吴澜这两日的行事,他们俩看得云里雾里的,浑然不解,却知道一点,那就是吴澜搞到了粮食。
麦饭虽粗粝难咽,却可以让寨子两千余人果腹。
七百二十石麦足以让寨民大半个月不用忍饥挨饿!
更何况,为了搞到这些粮食,吴澜甘愿以身涉险,他们又怎能畏死?
说到底,整个紫游寨,除了一个秦玥儿,再无与吴澜有关系之人。
而大牛和六子的家人,都在寨子里。
“不要动不动就死不死嘛,多不吉利。”
吴澜见气氛陡然变得沉重起来,摆摆手笑道,“累了一天了,回客栈好好歇息才是正理。”
说着,他加快了脚步。
蔡叔、大牛和六子紧紧跟着,将吴澜护得无比周密严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