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牛得到消息时已是深夜。
“等蔡叔回来收拾你。”
他冲六子撂下一句话,便悄然隐没在黑暗中,寻找出城的办法。
现在城门已闭,城墙上有巡守的士卒,想要出城,非常困难。
毕竟这是秦国的城池,又是直面韩、赵两国的重地,有一支精锐边军驻扎。
在城墙附近绕了许久,大牛还是没有找到秦军的防御缺口,只能恨恨作罢,无奈地寻了个地方栖身,等着明早开城门后出城回山。
六子满脸沉重地回到客栈,看着昏迷不醒却呼吸平稳的吴澜,心中五味杂陈。
这几天,六子一直陪在吴澜身边,将吴澜的行事全都看在眼里。
事先没有任何情报,全靠见机行事,吴澜凭着精准的直觉、缜密的思量和一些运气,给寨子弄来了大半年都吃不完的粮食!
这是大功,也是大恩。
紫游寨上下两千余口人,都必须牢牢记住,以图后报。
但他六子却失职了,让吴澜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受了重伤。
这是不容饶恕的罪。
若是依秦军军法处置,六子会被判枭首。
六子不怕死,他怕吴澜再出什么意外。
“我一定要保护好先生。”
沉默许久,六子轻声呢喃,眼神无比坚定,浑身杀气腾腾。
再有冒犯先生者,必诛之!
不止六子一人杀气腾腾,留在咸丰客栈的四名精壮也是如此。
空气中似乎泛着血腥味。
在这种诡异的低压气氛中,咸丰客栈反常地无比安静。
与安静相对的是热闹。
今晚的松柏阁就非常热闹。
仓城首富胡庸与韩国巨商陈慎的斗富对赌就在松柏阁举行。
来自秦、韩、赵、薛四国的八位豪商作为裁判,秦、韩、赵三国几十位大小商贾云集,共襄盛事。
“满身铜臭,势利之徒!”
也有各家士子,尤其是儒家士子,对此不屑一顾,鄙夷唾弃。
但士子们再怎么唾弃,也不能否认这是一场盛事,毕竟仓城的县令和驻扎仓城的部都尉都到场了。
陈慎看到县令和部都尉时,心中已泛起了不妙的感觉。
待到胡庸高调地拿出价值两百万钱的各色珍贵物件,陈慎的面色已经铁青。
胡庸反悔了!
不仅反悔,还要坑他一百五十多万钱!
已从家族那得知对赌后面的约定的陈慎眼中闪过一丝精光,定定地看着与仓城县令和部都尉热烈交谈的胡庸,心中杀意无限。
不过陈慎没有将事情闹大。
这里是秦国。
他们与胡庸的私通更上不得台面。
在八位豪商、几十个大小商人惋惜的注视下,陈慎干脆利落地认输,将价值一百五十余万的财产拱手相让,然后拂袖离去。
胡庸也在谢过八位豪商后,请了县令和部都尉进雅阁单独一叙。
不久后,三人携手而出,态度亲密。
县令还一个劲地夸胡庸“公忠体国,乃商贾典范”,还说要奏请秦公,给胡庸提升爵位,至于某些容易被攻讦的小事,他一定会与上官分说清楚,不让胡庸蒙受不白之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