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庸把这件事看得很清楚。
从一开始,胡庸就知道这是吴澜的手段,但他从没想过要出面干涉。
做出要下车阻止的姿态,仅仅只是配合着演场戏而已。
秦国储君的安危,比出使燕国的使命还更重要。
让明显是储君卫队的铁鹰剑士接管车队的安防工作是题中应有之义。
胡庸对此心知肚明。
不过这是不能与手下人挑明的事。
所以,胡庸才放任把铁鹰剑士认为是吴澜的手下的胡丑闹事,让胡丑自取其辱,彻底丢掉在商社护卫里的权威。
这其实也遂了胡庸的心意。
几次三番办事不力,胡丑已不适合继续待在商社护卫统领这个位置上了。
胡庸可以看在胡丑鞍前马后服侍了他十几年的情分上,给胡丑一笔安度余生的钱,却不会再给他一次机会。
也是想明白了这一点,胡丑才在简单包扎了伤口后,变得沉默寡言。
小人物的无奈便在此,面对生活打来的浪头,没有丝毫抵抗之力。
胡庸不算是小人物,但面对秦国储君嬴麒,也得予取予夺,不敢有丝毫怨言。
这就是权力的力量。
此行燕国,为的,也是在今后获得权力的护持。
仓城于他胡庸而言,已经不足以任他施为胸中抱负了。
他要去咸阳,去秦国的都城扎根立足,他要成为整个秦国乃至整个天下的首富,陶朱漪顿那样的人物!
以前他没那个机会,现在机会来了,他必须把自己牢牢捆绑在秦国储君的战车上。
谋财算得了什么,他胡庸,要谋国!
只是有一点让胡庸心里没底。
吴澜,究竟是个什么人!
一介山中匪寇便能和秦国储君搭上关系,打死胡庸,他都不会相信。
更何况此人的脸皮极厚,做事为达目的更不择手段,是个极度危险的人物。
胡庸不想与之为敌,奈何现在摸不准对方的路数,一时间竟想不到应对策略。
这让胡庸感到甚是棘手。
“你,究竟所图为何?”
捻着手中的酒爵,胡庸喃喃自语,脸色在火光的照映下显得很是阴晴不定。
嬴麒也在想吴澜究竟是个什么人。
面对他姐秦玥儿,吴澜可谓是柔情脉脉、百般体贴。
面对他,嘴巴不饶人,冷嘲热讽不断,极不给他面子。
面对商贾胡庸,却能戴上一张伪善的面具,言笑晏晏,虚与委蛇。
面对车惊,只在乎传达下去的命令有没有被执行到位,从不考虑车惊心中所思所想,有无怨言。
面对胡丑和胡氏商社的护卫,犹如看待工具,拿来即用,用完即抛,毫不仁慈。
他还有很高明的机关造诣,有很厉害的治政手段,有很深刻的经国济世的认知
他就像隐在云山雾罩里,让人看不清真实面目。
那他,对姐姐的感情,究竟是真是假?
嬴麒饮下一樽酒,心情阴晴不定。
吴澜从不在乎自己在别人眼里是个什么形象。
于他而言,这些都是虚的,毫无价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