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三十四章:凤姐“失踪”(1 / 2)侠盗杨枫首页

施菲儿醒来时,已是艳阳高照。

她觉得现在还不算太晚,她以前也总是睡到这个时候才起床,所谓睡觉睡到自然醒。她下意识地摸了摸胸,没什么异样,她松了口气。

杨枫已经不在床上,被子叠放得很整齐。

他好像不大爱睡觉,也许因为他天生就是夜猫子,夜猫子做强盗倒正合适。

屋外也没有杨枫的影子,他也许又到那块空草地去了。

他的腿本是不宜行动的,但他怎么老是不听,施菲儿觉得有些生气。

这里的家具太过于简陋,没有梳妆台,更不要想化妆品了,也幸好施菲儿不是特别喜欢打扮的女孩子,所以对于这些也不太在意。

草草洗漱完毕后她就开始做饭。

以前她也常常做饭,与丫鬟素玉一同做饭,她并不是那种娇生惯养的千金小姐,也许是因为娘死得早,所以她才过早地学会独立。

饭已经做好了,施菲儿正准备去叫杨枫时,他却回来了。

他总是给人一种神采奕奕的感觉,以他走路的姿势,绝对看不出他是一个身受重伤的病人。要是换作自己,也许整天都是呆在房间里,整天躺在床上的。

施菲儿说:“你的鼻子真长,饭刚刚做好你就回来了。”

杨枫的心情显然很愉快:“我不但鼻子长,眼睛也长。”

“眼睛长?”

“那个地方看得见这里的炊烟。”

“那个地方就是那块空草地?”

“是的。”

“你怎么总喜欢到那个地方去?”

“因为那里有开心音乐鸟的叫声,一听到它的叫声我就开心多了。”

施菲儿凝视着他:“但你的腿是不宜行动的。”

杨枫笑了:“我的腿以前也受过伤,甚至比这伤还要厉害,我四处乱走,最后还不是好了。”

施菲儿问:“你是说右腿的那道伤?”

杨枫点头:“是的,那道伤一直过了两个月才复原。”

施菲儿吁了口气:“这么久啊?是谁刺的?”

杨枫苦笑:“一个女人。”

“她为什么要来刺你?”

“她只不过是受人利用来杀我。”杨枫说,“过去的事就不必再提,我们吃饭吧。”

施菲儿显然意犹未尽:“凭你的武功,是不应该挨这一刀的,除非……她是在你毫无防备的时候突然下手。”

“对女人我很少有防备。”

“女人也是人,而且有时候比男人还要狠心。”

杨枫笑笑:“这些事情你不必问得太清楚,你做的是什么饭?”

施菲儿说:“你不要顾左右而言他,我在问你腿上的伤怎么来的。”

杨枫拿过筷子,夹了一块肉大嚼起来:“其实你手艺挺不错的。”

施菲儿洋洋自得的说:“从我记事起,家里面一共请了五个保姆,这个回锅肉就是刘妈教我做的。”

杨枫说:“刘妈一定也是厨艺非常不错的。”

施菲儿说:“那当然,你还没有回答我你的腿伤是怎么回事呢。”

杨枫无奈的摇摇头:“我真是服了你了,你不要纠结这个问题好了吗?”

施菲儿调皮的一笑:“女孩子总是比较好奇的。”

杨枫苦笑:“你今天做的什么饭?”

“稀粥,”施菲儿说,“你先坐着不动,我去给你端来。”

“绿豆稀粥,”杨枫问,“是甜的还是咸的?”

施菲儿笑了:“有绿豆咸粥吗?当然是甜的,这里还有清蒸鸡蛋。”

她一边剥着壳,一边说:“你的身子很虚弱,必须补补。”

她把剥了壳的鸡蛋递给杨枫,说:“吃了它,你必须每天吃十个鸡蛋。”

杨枫轻声说:“我真看不透你,有时觉得你蛮不讲理,有时你对人又体贴关怀得无微不至。”

施菲儿的脸上又有了红霞,比骄阳还要娇艳迷人。

她轻轻一笑:“我是为了要早日离开这里,才细心照顾你的,我……并没有其他的意思。”

杨枫没有说什么,一口气喝光了碗里的稀粥。

这一餐他吃得很不少,只有心情好的人才会有这么好的胃口。

同样,一个人的心情好,在他们的眼中,时间就会过得相当的快。

不知不觉,两天时间过去了,从施菲儿做的一天三餐中溜走,从施菲儿给杨枫细致入微的清洗伤口不断换药中溜走,从她与杨枫相谈甚欢相互了解中溜走……

杨枫的伤复原的速度也快得惊人,大多伤口均已收口结疤。

他的伤复原得这样快,施菲儿的功劳自然是不小,她每天至少给杨枫换两次药。

只是她不知道杨枫的大腿上的枪伤如何了,枪伤总是他自己换药。

施菲儿终于忍不住问:“你腿上的枪伤……已经没有什么大碍了吧。”

“好多了。”

“好多了,好多了,我是问究竟好到什么程度?”

杨枫的声音突然变得很冷:“枪伤已经完全好了,比其他地方的伤口还要好得快一些,现在我能够照顾自己了,你可以走了。”

施菲儿感觉受到莫大委屈:“我……我并不是想走,我……我只是关心……只是问问你。”

杨枫并不看她:“谢谢你的好意,但我承受不起你这知府千金的好意,你照顾我这几天,我很感激,你现在走,我绝不阻拦。”

“好,我走!”施菲儿的眼珠泛红,慢慢湿润,声音也在发抖,“是我自己作贱,要来照顾你这个大名鼎鼎的大盗杨枫。”

她说走就走,什么也不拿,什么也不再说,开了门甩头就走。

杨枫闭上眼睛,把头埋在棉被里,没有开口。

要走的终究会走,早走与迟走又有多大的分别?

听见施菲儿打开围栏门的声音,听着她一步步远去的脚步声,杨枫脸上的痛苦之色愈加重了。

此时正是辰时,艳阳高照,阳光从窗子里斜射进来,射在杨枫的身上。他脱下裤子,左腿内侧的枪伤竟然依旧那样红肿,完全没有复原的迹象,用施菲儿的话说,就是——肿得像个烂番茄。

施菲儿沿着长满杂草的乱石山路,慢慢下山。

她的心就像路旁的杂草一样,乱极了。

她的确是一片好心询问杨枫的伤势的,但他却是“好心当作驴肝肺。”

走就走,又有什么大不了的呢?我一位堂堂知府千金大小姐,屈身照顾你这个大强盗,居然还不知好歹,撵我走,走就走,没什么大不了的。

施菲儿很少受过这种委屈,她强忍着泪水,不让流下。

她决定立刻回到衙府,向父亲报明她在这里所受的一切委屈,让父亲派人前来捉拿杨枫。

看你能猖狂到什么时候!

她心情轻松了些,加快了脚步。

突然一阵邪笑声从林中传出。

仁丹胡!施菲儿首先想到的就是逃,逃得越快越好,逃得越远越好。

“施菲儿,你怎么了?”这是燕秋月的声音。

施菲儿停下脚步,转过身就看见了仁丹胡与燕秋月,还有伊二郎。

燕秋月问:“你怎么会在这里?杨枫呢?”

又是杨枫,只要有谁一提起杨枫,她就气都不打一处来,施菲儿没好气的回答:“死了。”

“死了?”燕秋月冲上去握着她的手,“胡说,杨枫好好的,怎么会死?”

“他又不是神仙,怎么不会死?”施菲儿气鼓鼓地反问道。

燕秋月说:“就算他不是神仙,现在也不会死。”

施菲儿用力挣手:“放手!我的手都快被你捏碎了。”

“你不把话讲清楚,我就永远都不会放。”

伊二郎突然说:“燕兄,她在撒谎,杨枫怎么会突然死掉呢?”

“你是撒谎,是不是?”燕秋月问施菲儿。

施菲儿手疼得连泪也将留下,咬紧了牙,盯着他,不开口。

伊二郎说:“女人在生气时,骂男人最寻常的一句话就是‘死男人’;女人在恨一个男人的时候,最希望的就是这个男人立即就死去,施菲儿一定是在生杨枫的气,而且气得要命,所以才恶毒的说杨枫已经死了。”

“一定是这样,走,”燕秋月还是拉着施菲儿的手,“我们上去看看就明白了。”

施菲儿不动:“我不上去,他的伤口已经完全复原,我得回去了。”

伊二郎盯着施菲儿,目中满是不信:“他的伤好得这么快?我不信。”

“信不信由你,”施菲儿说,“你们说过他的伤一好,我就可以走了,所以现在我走与不走,都由我作主。”

燕秋月放开了她的手:“既然你已经决定了,我也不强求,你走吧。”

仁丹胡突然冷笑:“你想走是吧,我欢迎,非常欢迎,我还要亲自送你一程,以表示我的诚意。”

施菲儿瞪着他,瞪了半天才说:“但是我现在却不想走了,不然在路上遇见一只狼,我逃也逃不掉了。”

仁丹胡大笑:“你知道就好。”

杨枫看着镜中的自己,他憔悴了许多。

伤痛的折磨,更重要的是心理上的苦痛,已足够令人憔悴消瘦。

胡须杂乱,他这时才记起自己已有很久都没有修面了。

他最大的变化不是这些,而是那双眼睛。

他的眼睛已经黯淡无光,再也没有往日的那种神采。

听人说人老就是从眼睛开始的。

难道我已经开始老了?

二十七八,正是青壮年时期,但是忽然发觉自己已经开始逐渐变老,实在是一件悲哀的事。

杨枫叹了口气:我人虽未老,但我的心却老了。

——人老不要紧,但心老了却很可怕。

“我不该说那些话伤害她的,但她迟早还是要走的,早一些走还好些。”

施菲儿床上的棉被整理得很整齐,她是一个与众不同的女孩。

“我刚才说的那些话她一定很伤心,以后当着她的面杀汪洋海,她一定会更伤心,到那个时候,我是否下得了手呢?”

绣着戏水鸳鸯的枕巾上,还残留着施菲儿的一丝长发。

杨枫小心的拾起这丝长发,凑到鼻边,深吸一口气,似乎嗅到了发香。

杨枫将它紧紧地缠在手指上,一圈又一圈,就像绞在心上,层层叠叠,他的手指已经麻木,可是他的心却更疼。

一个人的思想要是也能够麻木,那该多好。那么,在你至亲至爱离你而去大痛大悲的时候,你的心就不会痛,你的泪不会流,这样子的人,岂不是快活得多。

那些修身养性的得道高僧,清修道人,真的能够做到“不以物喜,不以己悲”吗?我们凡夫俗子,心中太多欲念,如何做到的呢?

杨枫唯有叹息!

正在这时候,他就听到了燕秋月的叫声:“杨枫,你还好好的,是吗?”

燕秋月远在刚能看见茅草屋的地方就叫开了。

伊二郎说:“我敢保证,杨枫现在一定就在屋子里。”

杨枫的确就在屋子里,燕秋月已经听到了他的声音从屋子里传出来:“燕兄我盼你盼得好苦。”

燕秋月脸上的喜悦之情表露无遗,扭头笑道:“施菲儿,你果然是在骗我!”

施菲儿沉着脸,不开口。

围栏门是杨枫打开的,他已在那里迎接。

施菲儿看了杨枫一眼,他也正看着她,她什么话也不说,径直走向屋内——既然已经回来了,还怕没有机会解释吗?

看着他们坐下,杨枫立刻问:“燕兄,你打听的消息如何?”

燕秋月说:“衙门没有什么动静,只是贴出许多的悬赏公告,四处打探施小姐的下落……”

杨枫不等燕秋月把话说完,就说:“我问的是凤姐的消息,她怎么样了?怎么没有跟着你一起来?是不是已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