疮疡也就是褥疮,在古代,再高明的医者也难免有些迷信,这种长久卧床导致的溃疡恶疮一直被作为不详之兆,虞周所说在公乘听来句句新颖却又不失其理,医者的钻研心顿时被勾起来。
医学本就是个求真的学科,只凭这番理论公乘已经获益匪浅,他难免开始畅想虞周的师父又该是怎样风度,只是受了几分熏陶就能点拨自己,如果与高人面对面一叙……
“好!我就暂且与尔等同行,不过先说好,老夫去留自己意愿,你们不得强留,我倒要看看,金针与脉络齐用之后这项壮士能否有所起色。”
“这是自然,家师喜好云游也经常出手医人,先生不妨与他相伴共同研习,日后您开馆授徒也好着书立作也罢,在下乐见其成。”
抹了一把额头汗珠,虞周长吁一口气,总算搞定这家伙了,本来也没打算把他拴在裤腰带上,只要上了山,自然有更多时间去相互熟悉,只要有几分情谊在大伙都能受益。
“山在何处?”
“江南之地。”
“老夫能否再带几人?”
“当然可以。”何止啊,简直求之不得,最好把公孙光、淳于意统统拐来,那才是安家落户了呢。
“老夫还有一个问题。”
“先生但说无妨。”
“你对人体如此熟悉,到底糟践了多少人的尸首?!”
“……”
你才是解剖狂呢,你全家都是解剖狂!好心探讨医学还被这么恶意揣测,虞周感觉很受伤。
“先生说笑了,毁人尸首乃是大罪,在下怎么会干呢。”
真是心累,先拿为师之道忽悠,再跟他扯医理,还得操心少年们的退路,秦营里还有俩不省心的,虞周感觉自己就像个大保姆,东一嗓子西一吆喝的到处拼凑。
丢下狐疑的公乘不管,他打算回秦营了,这已经三天了,也不知道项家叔侄有没有闹出什么幺蛾子,临走之前得跟项超说一声,看看这位项氏大公子有什么话要带给儿子。
“项伯父,小侄必须先告辞了,羽哥尚在秦营,您有什么想说的么?”
“羽儿向来刚强,让他记住,戒骄戒躁多听叔父所言,我这做父亲的……唉!就说我很好,千万别提这伤势。”
项超不叮嘱虞周也不节外生枝的,项梁都没细说哪儿轮得到自己去多嘴。
“伯父放心,您安心养伤,公乘神医已经答应和我们一起走,有他的脉络学再加家师金针,将来总有一线希望。”
“唉,到时候再说吧……”
被摧毁了五年的信心不是一朝一夕能重建的,眼看他脸上的倾颓之色比初见时淡了许多,虞周点头告辞了,女儿的香囊已经随身携带,相信项超心中总有点奔头。
天色还算早,本来虞周不愿折腾,想干脆步行回去的,结果记起自己跟蒙恬的赌约,又开始跟独音较劲了,好一番连蹦带跳之后,又是勉强骑着往秦营赶去。
好在秦军军纪不用出入辕门必须下马,否则非露馅不可,但愿能唬过蒙恬,他实在舍不得这匹宝马良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