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军之下,一切都是渺小的,别说虞周,就连项籍现在也只是名不经传的小卒,要他们叔侄给秦军造饭实在不可能,虞周凭借自己可怜的军爵护住两人,给告了个病搪塞过去。
秦军大多都是“科头”,也就是不带头盔,军卒随意的绑个发髻或者头戴巾帻,有些爵位的顶着样式不一的板冠,一眼望去就能分辨仔细,所以虞周这样披头散发的家伙格外刺眼。
他可以享用精米肉酱菜羹,一起吃饭的几个人全是同等爵位,都是杀人爬上来的家伙,见到虞周招呼都不打一个,自顾吃喝好了才打量起身边这小子,只是眼神怎么都不对,跟看大牲口似的。
“怂娃子,长毛了没?”
另一个家伙在虞周脖颈间闻了闻:“嘿嘿,挺香的,不过这小子杀过人嘿!”
可算进了狼窝了,这都什么本事啊,有听说看眼神看杀气断定的,头一回有人能闻出沾没沾人命,就算有血腥气也早洗净了吧?
“这有啥稀奇的,在座的谁手上没十来条人命,可惜首级要勘验三天,不让带回家,否则俺拎回一颗给家里小子搂着睡觉,等他大了也就不怕杀人了。”
虞周一边扒拉菜羹一边眼皮直跳,娘的,自己小时候逼供那茬儿弱爆了,总算知道秦军为何一直不败了,一朵小白花扔进来也得变成血色,有这群家伙在,如果不是大秦自毁长城绝不会那么早坍塌。
“小子,你是哪个什伍的,跑这儿来米的最低都是簪袅,头发都没包,你也十三岁杀人秦舞阳?!”
虞周没说话,把木符往案上一放,继续低头扒饭,有好奇的家伙拿过一看小小吃了一惊,不过很快就了然了。
“娃子,你这是袭了长辈的爵?要强是好事也得量力而行啊,幸好这次的对手没还手之力,要不然你家可就绝后了,听叔一句话,老实实的练本事,等傅了籍再上阵厮杀。”
说话的老军有些年纪了,虞周的性子属于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那种,虽然以后不一定混秦军行伍,他也不愿冷了别人的心。
“放心吧老叔,我有自保的本事。”
说要带人头回家的那家伙脸上有道很深的刀疤,听完之后嗤笑一声:“自保?!到了军阵上不尿裤子就不错了,你以为这是小崽子们打闹戏耍呢,你拿啥自保?”
这人说着,伸手就去抓虞周的长剑,虞周随手扔下木箸,拎着剑柄一转一抽,那人立马抓了个空。
“吃饭的家伙可不能随意乱动,时候不早了,赶紧收整行伍出发吧。”
刀疤脸满面涨红,那道伤口都变成了酱紫色,狰狞的仿佛要爆开一般。
“怂娃子,信不信你今日回不了军营?!”
到哪都有军痞啊,虞周叹了口气,如果不是自己面生又年幼的话,这家伙绝对不敢跳出来耍横。
“这位壮士打算背后捅一枪坑杀我,还是放一箭射杀我?”
那人的面皮顿时拧巴起来,再严格的军纪,只要小心行事不被发现的话,这种暗地里的小手段还是很有可能的,特别是对象还是一个生面孔,那就更没人追究了。
“小子,敢不敢留下个名号,说说你是哪支什伍的!”
虞周一下子纠结了,他还真说不上自己属于哪儿,照实说这凶汉肯定以为自己在挑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