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亦又看了看对面,发觉楚军真的任由自己救人,神色复杂的看了虞周一眼,抡起飞钩回道:“涉叔安心吧,小侄一定带你回九原!”
涉间的两条胳膊全断了,主动攀抓绳索绝不可能,蒙亦干脆使出守城之时应对蚁附者的法子,三两下勾住他的发髻,很快把人拉了上来。
两人相对喘息了片刻,其他军士有样学样救回不少幸存者,被人家放了一马,秦军再怎么好战也说不出立决生死的话语,士气又是一顿。
敌我态势已经反转,秦军又因救人凌乱了阵型,虞周露完笑容马上变脸,一弩击发百弩景从,丝毫不理会那些“趁人之危”一类的谩骂。
开什么玩笑!这又不是礼乐盛行的春秋,他也不是仁义为本的宋襄公,想想战败之后的可怕后果,哪里还敢心慈手软!
算计半天不就为了这点机会吗?兵者诡道都想不通,只能回去修身养老了。
很显然,蒙亦更加习惯驰骋厮杀那样直来直去的战斗,对于楚军前一刻大大方方下一刻痛下杀手,他也被打懵了,咬着牙齿护住涉间,扭头吼道:“逆贼卑鄙!不为人子!”
也许是弩箭稀少的缘故,也许是虞周有意控制的原因,这次掀起的箭雨并没有对秦军造成致命一击,他们斥骂着、哀嚎着、咬着牙、相互搀扶着走出一箭之地,再回头看,眼睛里的神色别提多复杂了。
愤怒、哀恸、恍惚、难以置信、还有几分小心翼翼。
眼看着同伴又少了一圈,蒙亦的心都在滴血,将涉间搀扶上自己的战马,他回头撂下一句狠话:“好!好得很啊你们!此战蒙某受教了,下次见面,势必拿你虞子期的人头祭奠袍泽!”
虞周脑袋没动,眼珠子左右摆了摆,将这伙好容易打败的敌人尽收眼底,随即回道:“若是想有下次,蒙少将军先得逃出生天才行!”
“不劳费心!驾!”
来的时候战意满满,临走狼狈万分,缺胳膊的、少腿儿的、丢了马的、丢了人的……蒙亦怎么都没想到结果会是这样,被人连续算计好几次是一方面,能够对战九原骑兵只略逊一筹,他觉得有必要重新审视这伙反贼了……
脱离了纠缠,想靠步军留下骑兵是挺困难的,楚军仿佛放弃了这种打算一样,在陷马坑上面慢吞吞的铺架木板,直到他们过了壕沟,重新结阵,秦军还没走!
涉间很想一头撞死算了,胳膊上的疼痛不算什么,看清了贼军的另一样布置才是他最懊恼的原因。
之前进军的时候,那几座毫不起眼的、低矮的、可以一跃而过的拒马桩,竟然成了秦军撤兵最大的障碍!
来的时候战马飞驰,稍一提缰绳就过来了,现在想走?没有足够的距离根本提不起马速!
何况……刚刚经历了陷马坑,秦军平添许多共乘一骑的骑兵……
歹毒啊!难怪那么好心任由他们救人,现在人救回来了,一个个行动不便的,总不能再抛弃吧!?
太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