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期,阿虞不想瞒你的,这都是我的主意,至于何时……我也不知道了。”
谁是谁非,虞周心里自然很清楚,以项籍的坦荡根本不是那种人,再加上画蛇添足的解释……虞周狠狠剜了妹子一眼,明知故问道:“你说再也不会伤人了,这是怎么回事?”
说起这个,项籍仿佛得了奖状的孩子,重瞳里的笑意根本藏不住,这样的开头,这样的问话,比他预想的好太多了!
“子期你看,我每日手攥鸡子勤奋练武,吊过石锁托过铜鼎、踹过粗木游过湖泽,无论项某怎么用力,都能保证鸡子不破!”
虞周龇着牙:“鸡蛋这东西,凭人的力道根本无法握碎,这事儿牵扯到物理,说了你也不懂……”
话还没说完,项籍一手一个都没见怎么用力,“咔嚓”一声,蛋清蛋黄流了一地。
“……”
娘的,相处日久,都快忘记项籍是那个千古无二了,别说鸡蛋了,就是铁蛋他也能握出掌纹……
“子期你是不是骗我的?我都做到了,那……以后必不会伤着阿虞,为何你还是推三阻四。”
虞周单手扶额:“我推阻什么了。”
“就是…就是……项某此生非阿虞不娶,皇天后土皆可为证!”
说出来了,终于说出来了!
现在为难的该是虞周了,特别是看到妹子听完此言满眼亮晶晶、一边抹泪一边将手递入项籍宽袖时的样子,让他直叹好没出息啊!
“此事……”
“大哥,我知道你从小一直宠我疼我,生怕我受了一点委屈,可是大个儿……项大哥已经深藏小妹心中,终身大事,我只愿托付他一人!”
少女哭的梨花带雨,虞周心中也很不是滋味,说到底,连他自己也说不清自己出于什么目的去反对、阻挠这门亲事了,也许是初见时的心理惯性一直遗留至今,还也许亲手带大的小丫头,交付他人手时那种不舍作祟,因为虞悦对他而言不仅仅是个妹子,还像个女儿一样难舍难分。
要是项超在这,不定怎么揶揄人呢。
“难不成这是宿命吗?”
“对,没错,我早就看出来了,阿虞姐姐红鸾已动……”
军帐下缘的小脑袋喋喋不休,气的虞周直想给她塞住,吃着我的肉干还不闭嘴,这是哪儿来的熊孩子?
“大哥……”
项籍没再开口,对他来说,很多事情只说一遍,心意已经明了,说再多也没用,不过……主意已经打定了,如果子期同意还好,要是还不答应,反正出征的时候他也不能时时刻刻盯着,到时候让阿虞一并随军就好了。
虞周此时的想法很复杂,抛开最开始的吃惊,他现在冷静了许多,成亲成亲,古往今来从不是两个人的事情,特别是身居高位的家伙,方方面面需要的考虑更多了!
妹子的性格很像兄长,都是那种外圆内方的倔脾气,且不说她到底是不是那个自刎的虞姬,单凭虞周的了解,这事儿用硬手段必定落得一地鸡毛,一点儿也不可取……
妹子的感情确定了,那么项籍呢?他能做到哪一步?
结果也是显而易见的,让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家伙去练举重很难,让一个浑身精力无处发泄的霸王小心翼翼发力?这事儿更难!
因为这么干考验的不是身怀多少力气,而是有多少耐心……有劲没处使的感觉憋不憋屈?有劲找不到方向的感觉烦不烦闷?
能忍着这两种感觉干成一件事儿,虞周觉得,现在的项籍哪怕没有自己相帮将来也不会败走乌江了。
男有情女有意,似乎再打散他们是一件很不道德的事情,但是……
项籍的将来谁能预测?经历过项伯早亡之后,虞周也不敢打包票了,好吧,有那么多先天优势再输掉不只是楚军问题,自己也太无能了,那就再退一步,项籍当了楚王,甚至问鼎天下之后,还能对小妹一往情深吗?
有点不靠谱,虽然虞周没成亲之前也曾幻想过三妻四妾,可是这事儿摊到自己妹子头上,恕他这个当大哥的理解不能。
再有就是阴私一点的想法……项籍跟小妹定情,这事儿背后有没有别人在推动?比如算计了自己好几回的亚父范老头?
如果真的那么不纯粹,就得好好考虑一下其中脉络了。
要说为什么?他们兄妹确实不值得,加上背后的黄石公呢?加上他招揽回来的萧何樊哙呢?燕恒组建宿卫范增会完全没察觉?不可能吧?综合起来想想呢?
一个痴男直不愣噔,一个怨女哭哭啼啼,虞周想着他们的前路,还得忍受这俩人哀怨的、愤愤不平的、失望的、反正越来越复杂的目光,一口苦水都快吐出来了。
“此事……我不能说同意,也不能说不同意,暂且搁置可好?让我再想想。”
项籍两条眉毛斜指着天空:“行就行,不行我们就私奔,哪来那么多说道,子期,多年手足,你给小然的事情项某从未作梗,给个痛快话吧!”
也是,练了那么久捏鸡蛋,他还一肚子火呢!
虞周听完这话,再看看小妹满眼桃花,心说这丫头没救了,一口闷气憋在胸口特别难受……
私奔?这位可是主将,他能怎么奔?还不是不用经过自己同意就办了亲事?楚人放浪形骸起来,根本不在乎父母之言,只要有个媒人,两情相悦的男女随时可以成亲……
更何况虞周只是兄长,万一他绕过自己,去找魏老头或者韩铁匠提亲呢,说不定那俩人就能答应了,很多阴私的理由,虞周根本没法说啊。
“十日,你总不会十日都等不起吧?给我十天时间,我将此事仔细想一遍,若是再没有回复,你直接娶了小悦我都不会再说一句话。”
“好!就以十日为限,我和阿虞的终身,全在你一念之间了。”
“……”
虞周深吸一口气:“羽哥,商量个事呗?”
听到熟悉的称呼,项籍放松不少,点头道:“说。”
“你以后能不能别叫她阿虞?我也姓虞啊!”
这事儿说过无数遍了,项籍每次都答应,每次都忘了,现在事关二人情事,再听到这个称呼虞周浑身别扭!
“好,我晓得了!”
“……”
以前也是这么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