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是女子,龙壶大地之上谁不知乐帝,那个女子不称赞乐帝,乐帝的事迹说上一天也说不完。”庆夫人说到这里,好像被自己的话提醒了,也觉得自己失态了,神情羞涩道:“小飞,我敬仰乐帝,一时忘形,尚请见谅,乐帝之事颇多,讲来费时太久,来日有闲暇再行告知,少时我等就要上路去青蟒寨了,不知小飞作何打算,依妾之见,小飞人地生疏,又不知回乡之路,不若暂避战乱之祸,随我等同行。”
这话正随了鱼飞的想法,到了这个新世界来观光,什么都不清楚,还是跟团的好,于是对庆夫人道:“太谢谢夫人了,我正不知道该往那里去,夫人的提议太好了,那我就和你们一起去……青蟒寨。”
“太好了,我们可以一起走,鱼飞哥哥太有趣了,鱼飞哥哥可要和我一起玩哦。”一旁的“小脚丫”早已经玩腻了侍刀,听到这句话雀跃不已,说完又不知道从哪里拿来了个布包,捧给鱼飞,神秘兮兮地道:“给你的,鱼飞哥哥,这可是我去找金大胡子要的,快打开看看。”
庆夫人道:“不要无礼,娘说过,不许这样称呼金师傅……小飞,我看你身上衣服破烂,想要给你找衣服替换,可出门在外,无布料缝衣,此镇的布庄又已关闭,只好委屈小郎了。”
鱼飞好奇,打开一看,是一套衣服,蓝布紧身衣,裤子,皮板腰带上还有短兵刃插口和挂环,厚底布靴子,蓝布扎头巾,正是那些护院们穿的“制服”,鱼飞暗地里吐槽,这算是升级蓝色套装了,还好不是一套绿色,不然我收下自己伤心,不收就要伤了赠衣人的心。
这比起自己身上穿的粗布衣可是好多了,鱼飞微笑道:“谢谢夫人,一点不委屈,我很喜欢的,尤其这个……板带,真是个……好板带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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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后的天空上,满布流走的层云,将骄阳遮挡,让路上走着的八辆马车和十几名骑士不用再受烈日的炙烤。
鱼飞怀抱着一把侍刀,腰上插着自己的弯月短刀,和老杨头并排坐在车厢前的横板上,老杨头负责赶马车,鱼飞负责……听老杨头唠叨。
这一路鱼飞听老杨头大谈往昔峥嵘岁月,曾经如何叱咤商界,成为金牌伙计的励志故事,终于知道这老杨头就是个唠叨鬼加上大嘴巴。坐在车上,鱼飞觉得这时间怎么过的这么慢,要不是不会骑马,又不想和自己的腿过不去,一定早跳下车去了。
“哎,世态炎凉啊,我老杨头真是替小姐抱屈,当年庆老太爷还在世的时候,庆家可算是北洲西南部,白湖盐区数一数二的大盐商了。现在的表少爷,虽说娶了个家世好的夫人,得到了何氏娘家的一些照顾,可是要没有庆老太爷当年的大笔银钱支持,也置办不下现在的家业,即便是如此,表少爷在盐商中的名望地位也比老太爷当年差远了……你知道大家都叫庆夫人,为什么我却叫小姐?”
老杨头向身后布帘遮蔽的车厢看了看,没等鱼飞回答,又道:“说起来话长了,可真是祸从天降啊,大约在八年前,庆家的人在一次出游中,竟遇到了大股的水匪袭击镇子,那时不像现在,这种事情很少发生,大家都没有料到会在猝然之间遇袭,慌忙护着老太爷逃出镇子。那天我们冲出镇子后,又被一伙贼人围住,同行的护卫家仆不是死了,就是重伤难动,老杨我也被砍了一刀,就连大少爷也不幸身亡。水匪中有人认出了老太爷,就绑了老太爷,打算勒索钱财,还有贼人要对小姐无礼,眼看小姐就要受辱,有一位使黑色长剑的白衣人突然出现了,白衣人才一出现,那些水匪就惨叫不停,倒下了一片,也不知道……是不是老杨我被自己的血染了眼,眼睛发花看错了,只见到那个白衣人就只是站在那里,拔剑挥剑,黑色的光华闪了几闪,周围的那些水匪就全都惨叫着倒地,再也没有站起来一个。你说那个白衣人用的是法术吗?江湖人我也见过不少,似金护院那样的,也有比他厉害的,可和白衣人绝非一样,难道白衣人真是仙人吗?”
这次鱼飞听的双眼一亮,心想要是老杨头没有吹牛的话,这人一定是个世外高人,就是不知道到底有多高,刚想开口再问问,老杨头又不等他回答,接着说了,鱼飞翻了个白眼,只好闭上嘴继续听下去。
“那白衣人后来一路将我们送到了庆家宅院,白衣人还带了一个童子,同行半月之久,饮食起居都由童子照顾,除了小姐和老太爷,没和别人说过话……白衣人走了后半年,庆家又出了件大事……小姐怀孕了!那阵子老太爷气的不行,可小姐还是把孩子生下来了,小姐说孩子是白衣人的,他有留下书信和信物,但小姐就是不说出他是谁。估计这也是老太爷拗不过小姐的原因,庆家人有恩必报可是祖训,怎么能杀害恩人的骨血。从那以后,小姐就做已婚妇人打扮,一个人抚养孩子,老太爷因为丧子加上小姐的事情,两年后就去世了,没有了老太爷的声望地位,盐事许可令也被收回了,家业从此衰败,小姐将一些盐行店铺也转卖给了表少爷,所得的钱财让庆家维持到了今日,这次远行躲避兵灾,几个仆人也都遣散了,只留下了老杨我一个。在我老杨心里,小姐即便是有了‘小脚丫’,可她还没有出嫁,她就还是我看着长大的那个庆家小姐。”
鱼飞看着老杨头半白的头发,看似还强健,却已经掩不住老态的微躬身躯,忽然不想再插话了。这是一个把半生都献给了主家的忠诚之人,他的生活,还有他的回忆都离不开庆家了,庆夫人唯独带了他一个仆人,应该也是这个原因。
“小姐外表柔弱,内心刚烈,不愿吐露白衣人的姓名来历,估计另有隐情,只是苦了小小姐,从未见过父亲,也没有名字……哎。”老杨头说着又叹了一口气。
鱼飞隐约中听到车厢里也传来了一声幽幽的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