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思乱想一下子涌上了心头,酸甜苦辣,百味杂尘,喜怒哀乐,千感交集,一片茫然,夏侯渊只觉得心力交瘁,浑身发抖,跌坐地上。
夏侯娟姐弟四人大惊失色,赶紧搀扶,嘘寒问暖。
喝了点水,稍稍稳定心神的夏侯渊打起精神,暗下决心,当断不断反受其乱,为了夏侯家族和儿子的未来,当然也是为了夏侯娟的幸福,已经到了必须做出决断的时候了。
这边,星彩抱着夏侯霸,小嘴巴附在耳边道:“霸舅舅,我很喜欢你,也舍不得你,但是以后会有机会见面的。如果有一天你来找我,就用这个作为凭证,也做为个念想吧。阿彩会想你们的。”说完,悄悄把一块玉佩塞到了夏侯霸的手上。
“小星彩真乖!一定要听你娘的话啊,以后我有机会一定去找你。”夏侯霸紧紧抱住小星彩,热泪盈眶安慰道。他不知道,自己随意的一句话,却在十几年后成为事实。
夏侯渊紧紧拉住夏侯娟的手,强忍悲痛道:“娟儿,今生我们父女能够相见,一家子团聚在一起,纯属上天的眷顾,为父心愿已了无遗憾,足慰平生。现在木已成舟,必须敢于直面。从今天开始,你我父女将各为其主,天各一方,只希望你一生平安幸福,为父就心满意足了。战场凶险无比,你速速带孩子离开。”
听了这话,夏侯娟这边泣不成声,哭成泪人了。
“父亲,吾此来不仅仅是为了见上您和弟弟的一面。更为重要的是充当曹刘双方的和平使者。自开战以来,将士死伤无数,家破人亡,战火连天,致使无辜老百姓饿孚千里,城毁邑残,十室九空,惨不忍暏。还请父亲大人以当年抚养娟儿的仁慈之心,宽大为怀,以天下苍生褔址为念,罢兵休战,恢复和平。则夏侯家族幸甚,大汉幸甚,天下老百姓幸甚!”她拭去眼泪,语气勇敢而坚定。
“娟儿休要胡言!不是为父擅动刀兵,实乃刘备不服朝廷管辖,拥兵自重,犯上作乱。丞相肩负天子重托,万民所望,亲派汝父统兵出征平定荊州之乱。军令如山,责任重大,岂能随便更改。此番为父率军至此,定要平定叛乱,收复荆州,献俘立功。吾意已决,勿须多言。”夏侯渊威严训斥道。
“父亲差矣,曹丞相一统北方尤贪心不足,把持朝廷,以天子之名征讨四方,妄图独霸天下。赤壁之战遭遇大败后,无析己错,不思悔改,又以雷绪投刘皇叔为借口,又兴刀兵,以致生灵涂炭,百姓遭罪。难道您早忘了昔日我们夏侯家,因兵祸而家境困顿潦倒之往事了吗?”夏侯娟正义词严,为平息刀兵,拯救当阳百姓,她不管不顾了,就是皇帝和曹操在此,也照样会犯颜直谏。
“娟儿休要放肆!主公所作所为皆为社禝,你一介小女子何敢指摘当朝丞相,不想活了吗?军国大事,女流之帮不可妄议。可速去。”夏侯渊大怒道,妄议朝政,特别是非议曹公,简直是胆大妄为。此事如传到孟德耳中,大事不妙啊。
“父亲,您刚正不诃,重情重义,为何为功名富贵所惑,甘作奸雄走狗,为虎作伥,做了许多屠城杀民、草菅人命之举。曹军多次屠城,真乃毫无人性之举,其罪恶韾竹难书,天人共愤。而最令娟儿万万想不到的是,您竟然几次带头屠城,实在令人齿寒。”夏侯娟越说越气愤。
“苦海无边,拜望父亲大人悬崖勒马,回头是岸,脱离苦海,立地成佛,方是正道。否则,天怒人怨,遭到天遣,悔之晚矣。”夏侯娟如杜鹃啼血,明知收效甚微,伤害至深,却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她相信父亲会理解的。
“放肆!竟然非议起为父了,简直是目无君父!快滚!”夏侯渊发起雷霆之怒,大声咆哮起来。
“父亲,不要。我们可以带阿姐回家的。”夏侯霸三兄弟撕心裂肺地嚎叫。
“竖子,愚蠢之极。难道你还不明白,许多人在看为父的笑话呢!我们现在是在战场,阵前认亲,已经是犯了军法,已经被人抓住了我们的小辫子,丞相知道以后怕是会怪罪下来。你阿姐已经找到了她人生的归宿,过得很幸福,不必担心。让她去吧。”夏侯渊怒喝道。
“娟儿,你快走吧,保重。”夏侯渊转而无限慈爱地叮嘱着,此处非久留之地,他怕夏侯娟再说出其他大逆不道之语。然而,任何时候任何情况他都会保护好女儿,不容任何人伤害她。
说罢,他猛地把夏侯娟推开,翻身上马。
“三军将士,吾小女失踪多年,今日机缘巧合,蒙上天眷顾,托主公洪福,得与失散多年的女儿重逢,实属万幸。阵前认亲,已然触犯了军法,渊自会向丞相请罪。然而两国交兵,不斩来使。过失之错,罪不及妻儿。”夏侯渊面带愧色道。
“都督不可放走了她!此事颇有蹊跷,以吾观之,所有一切皆诸葛亮之计。这个所谓的夏侯娟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在大战即将开始之际就到,必定是诸葛孔明派此女冒充您侄女,意在乱我方军心,刺探军情。切不可用私情而废公事啊。”急于将功补过,伤势未愈的徐晃急忙制止道。
“都督,徐将军足智多谋,吾同意他的意见。敌人十分狡猾,切不可轻信。主公闻之必定动怒。此女自称为贼首张飞之妻,此乃天赐良机,何不趁机扣下张飞的妻小,迫使张飞来降。就算不降,也可以令刘汉投鼠忌器,必不敢全力来攻,吾军就有必胜之把握。请都督三思而后行。”张郃恭敬地看着夏侯渊,自以为得计,得意洋洋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