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海翼的视线渐渐清晰起来,她握住雪夜晃动的手,依然是那么自信而明媚的微笑:“没关系的,鸣!我可自闭于核桃壳内,但仍自认我是个无疆限之君主,我并不畏惧黑暗,当你与黑暗和解的时候,黑暗已经没那么黑了!”
“答应我,别走,多陪陪我!”雪夜说,明灭不定的火光映在她脸上,也衬托着她的情绪。
星海翼从她手心里抽出手来,起身说:“时间不早了,我要去洗澡了,你早点休息!”
“是啊,该睡觉了!”雪夜也站起身来:“一起洗吗?”
“啊?”星海翼后退两步,在她看来洗澡和泡温泉可是两回事。
可是迎着那热烈的目光,星海翼如释重负地吁了口气:“那、那好吧!”
雪夜嘴角露出一抹甜蜜的笑容,
她的甜蜜是无来由的,可是她就是甜蜜。
入夜,窗外又刮起了寒风。
两人躺在一场床上,尽管窗外寒风呼啸,她们却能清楚地听见彼此的呼吸。
在若有若无的呼吸中,仿佛还有黑暗中像是尸体爬出坟墓的无声悸动。
“我还是回自己的房间吧!”雪夜枕着自己纤细的手臂说:“如果这样能让你感觉自在一些!”
“没关系啦,我只是怕影响你休息!”星海翼背对身旁的少女,用力攥紧床单。
因为太过用力而指节泛白,她说:“我明天要回大陆,你可以留下来!”
“是么!”
“嗯,他们会照顾你的,我还有些工作上的事情……”
“伊莎贝拉,我喜欢你身上的味道!”雪夜整个人贴了过来,嗅着她蓬松的卷发,感受着那只属于女人的温软。
雪夜越来越喜欢这样的感觉,也许对于那些成长过程中缺少母亲肌肤呵护的孩子,都有这样的渴望。
“是死亡的气息,对吗?”星海翼笑容惨淡的看着雪夜,显得很无助:“对不起,你还是回自己的房间吧!”
她一晚上要痛醒好几次,没有人能在自己身边睡着。
“不要总是说对不起,不要赶我走!”慢慢从床上坐起来的雪夜把头埋进膝盖中,仿佛鸵鸟把头扎进土里一样,自言自语道:“在我绝望的时候,我以为这个世界抛弃了我,所以我理直气壮的抛弃了这个世界,那么执着壮烈,有时觉得自己像个傻瓜……”
空虚,总在繁华孤寂的心中扎根,盘根交错,捆绑着还在挣扎的温良。
“这些日子,我总在想,我为什么在这里,我为什么又活过来了……”雪夜的声音如泣如诉,宣泄着情绪的起落:“遇到你,我突然发现这世界没那么糟糕,但是如果连你也离开我,我又会变得孤零零一个人了,不会再有人陪我这样说话了……”
“每当有悲伤或痛苦的事情发生,我觉得这并不是自己,会以一种事不关己的方式来看,仿佛还有另外一个自己,没事的,我可以撑过去的……”
“如果将心封闭在身体的更深处,这么一来,身体的痛、心灵的痛,就连恐怖,也会在毫无感觉的情况下过去吧……“
“我相信卖火柴的小女孩是幸福的,我相信善良的人死后会变成夜空里明亮的星辰颗粒,就像小女孩一次次擦燃的火柴……”
“一次次在幻像之中寻觅美好愿望……”
“当火柴熄灭的时候,消失的生命就会像火光一样温暖……”
“可是……为什么……”
她脸色惨白如雪,冷漠神情中还有些许淡淡的迷惘:“我诅咒神,也问他,既然要夺走,为什么当初要赐给我,既然赐给了我,又为何要夺走?
为什么他要如此反复,因为我罪孽深重,活该受这样的惩罚吗……”
她的声音越来越低,说到后面却越来越愤恨。
“对不起……”星海翼想去安慰她,反而被一种从未有过的柔情所淹没。
于是身体又开始疼了,疼得说不出话来。
风雪静默无声,房间里流淌着月光般的静谧。
渐渐平静下来的雪夜看着她明明那么想要得到,却无法靠近的眼神,终于鼓起勇气抓住她的手,与自己十指紧握。
指间的碰触,却仿佛在一点点腐烂。
有时爱的冲动,会比死亡的伤害来得更猛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