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阎圃毕竟是天师道有资历的祭酒,如今又掌管钱粮盐铁一干要事,深得师君器重。虽然两者关系较近,却仍是外人。一些只能在家人间细思窃语之事自然不能落入外人耳中。
阎圃大概只知徐承跟徐氏、李婆是一家子人,对于各种细节并不知情。如今李婆口中突然蹦出个小公子来,不得不让人起疑。若是其顺藤摸瓜查探下去,最终知悉徐承来历不明,怕是不仅徐承将面临生死危机,就是徐氏跟李婆都少不了受株连。就算阎圃知悉后暂时替其隐瞒下来,终归是授人于柄。那今后则更是任人摆布,且随时都可能事泄。
被李婆突兀的话语一提醒,徐氏自然也反应过来。一切的一切都是自己失态在先才落入如此困境,内心埋怨自己控制不住内心情绪的同时也想好了应对之策。
“公子?公子怎么了?俗话说,好钢要用在刀刃上。承儿平日里衣着不修边幅为人诟病,便已是为娘之疏忽。如今要面见师君,自然要选最得体的衣饰……”徐氏不声不响收起垂泪,板起面孔略带责备之意道。说完后还抬起头来很自然地白了李婆一眼。
徐氏一向为人宽厚,如此反常的言行举动自然引起了徐承的注意。感到大为诧异的同时,经过细细分析后瞬间明白了其中之缘由,便很配合道,“是承儿的不是,不敢劳烦母亲如此费心……”
“徐祭酒莫要掉以轻心!如今乃非常时刻,拜见师君是何等大事?若是引得其不喜,怕是日后要平添诸多麻烦了……”阎圃见徐承敷衍之心浮于面上,便以过来人的口气提醒道。
“阎祭酒所言极是!我家承儿向来不谙人情世故,这回侥幸当上了祭酒,日后还得多多仰仗阎祭酒的照拂。”徐氏语气恭敬道。说话间一套大小色调合适的衣物已经被挑选出来放置于徐承面前。
“夫人客气了!徐祭酒聪颖过人,乃可塑之才。若假以时日,必为天师道之中流砥柱,届时谁照拂谁犹未可知……”阎圃虽话语恭谦,却是面露得意言不由衷,显然对徐氏刚才之言极为受用。
阎圃对徐承日后是否提携,持有什么态度眼下而言并不重要。好在其未发觉之前徐氏跟李婆言行之异样,且话题又被重新扯至别处,一场潜在的风波总算是悄无声息掩盖过去了。
徐承在阎圃等人的催促下试穿了徐氏精心挑选出来的新衣。一袭白色锦袍沿至脚裸,腰系青色锦带,脚穿灰色丝履。李婆取来铜盆盛了些水替其洗面,徐氏又拿起玉梳替其梳直了发绺。一切就绪后徐承隆重亮相,端的是一个玉树临风的俊俏小郎君。
“好!虽素雅却不失气度,徐祭酒年纪轻轻,穿上这身行头后倒颇有几分仙风道骨,届时必能得到师君青睐。夫人果然好眼光!”连一向对衣着苛刻的阎圃看后都不由赞誉道。
“事不宜迟,徐祭酒这便随阎某去拜见师君!”阎圃欣喜之下显得有些焦虑,说完便直接拉着徐承径直往外走。
“阎祭酒稍安勿躁!承起床后还未进食,若是面见师君之时突然倒地晕厥,岂不是对其大不敬?故有些时候慢便是快……”徐承小声辩解道。一面仔细洞察捕捉阎圃的脸色变幻,一面又悄悄将被抓住的手臂从阎圃手中缓缓抽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