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承这才明白过来众人注视自己的缘由,深知失态事小,若是惹恼了张修,恐怕……
想到这里,徐承惊出一身冷汗,精神也清醒了很多,便急匆匆走至大殿正中央。
张修连着叫了徐承两次都未见其人,正要恼怒之际,却望见一个白色锦袍风度翩翩的小郎君出现在正前方,自有出淤泥而不染之气质。唯一美中不足的便是其面色惨白憔悴,似有小恙缠身。
“拜见师君!”徐承强撑着给张修行礼,未敢有一丝一毫怠慢松懈。此刻额头上已渗出点点汗珠,也不知是因为紧张惶恐还是因为低血糖引发的症状。
张修见徐承今日之着装甚合自己心意,其言行又甚是恭敬,之前积累的怒气便瞬间消了七八分。
“徐祭酒别来无恙?”张修装作一副关切的样子问道。众目睽睽之下连唤两次却迟迟未应答,作为上位者的威严已然遭受挑战。但既然已打算对其施加恩惠便不好再加以责罚,此番问话正好是借驴下坡避免尴尬。
“承诚惶诚恐,多谢师君关心!只因昨夜失眠,乃至今日头痛欲裂、耳鸣不已。失态之处还望师君勿怪……”徐承向张修不住赔礼道。
自打一开始张修在仓廪一事上做文章时,徐承便已知悉其心中在打什么样的算筹。要说将其中的功劳加在自己头上其实也无可厚非,只是阎圃又会如何作想?如今自己在天师道内并未有任何人脉和根基。若真到了要跟阎圃争锋的地步,根本不可能是其对手。
再者,自己在张修眼中顶多也只是一枚制衡阎圃的棋子。若是在斗争中败阵乃至身死,对张修而言无非是损失了一枚棋子,将来再去寻觅一枚新的便是。但对自己来说却事关生死。
所以说最好的做法便是不掺和其中。因为无论是张修还是阎圃,哪一方都不是目前能开罪得起的。若是两人中的任何一个想弄死自己,容易程度丝毫不亚于捏死一只蚂蚁。
故此次徐承并未将身体抱恙的实情相告,怕的便是张修邀请自己一起用膳以示拉拢之意。就算事后有一万条解释,自己在阎圃眼中也必然站到了其对立面,绝无挽回余地。
“哦?既然徐祭酒身体抱恙,相关事宜便要尽可能简化些才好!”张修说完便转过头来看向陶申。
未曾想张修的话刚从口出,便引起了大殿上几乎所有人的轰动,一阵嘈杂后才安静下来。只有程义不以为然,冷眼旁观。
“师君!新祭酒就职时奸令祭酒便要当场吟诵老子五千文,天师道历来皆是如此!道规不可废呐!”陶申苍老的脸色涨得通红,执意劝谏道。仿佛张修若是违背了一路传承下来的道规便是要了自己性命一般。
“陶祭酒迂腐了!少则得,多则惑,是以圣人抱一为天下式。故遇非常之事懂得变通方显大道!依本师君看,陶祭酒只需吟诵老子五千文中第一篇跟最后一篇便可。此二篇虽短,却已涵盖大道之精髓……”张修捋须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