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若链的密奏里,列举了张四知和他的族人为祸乡里、欺男霸女之事。
这其中,有乡邻的口供,有县衙的证词。
李若链以一种实锤的方式,详细汇报张四知及其家人在当地的表现。
这就是厂卫奏报的一贯风格,事无巨细,罗列清楚,有凭有据。且绝不敢凭空捏造,更不敢在里头添油加醋。
因为他们是大明天子的眼睛和耳朵,倘若他们都欺君罔上,那么……厂卫也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当然了,如果上头有嘱咐,搞假材料他们也是行家。
捏着密奏,小老弟脸色阴沉如水。
他怎么也想不到,平日里满口道德仁义的谦谦君子,背地居然是如此货色。
如果不是因为韩爌一事让他起了疑心,加上他又掌控了锦衣卫,可以肯定,自己将永远被蒙在鼓里。
那么,这样的卑鄙小人,将会因为自己的关系,在官场节节攀升,风光无限。
而这,自己就会落下昏聩无能识人不明的名声。
“殿下,张詹事求见。”
小老弟正在勃然大怒反省的时刻,却传来王府门房的禀告。
最近几天,张四知几乎是蹲守在信王府,时时刻刻等机会。
“让他滚!”
小老弟怒吼着咆哮道。
见个鬼!
他现在已经打算让许显纯来解决这个人间渣渣。
不过,还要征求皇兄同意。
毕竟,处置朝堂大臣,他没有这个权利。
当他进宫向皇兄汇报张四知的问题,天启皇帝挑眉淡然一笑道:“简单,把他归到韩爌门下,到时一锅给他端了。
正好给你立威,让信王府其他人见识见识你的手段,将来无人小觑蒙骗你。”
“多谢皇兄!”
皇兄如此为自己着想,一股暖流在心中流淌,小老弟急忙俯身谢恩。
然后,他开始谈及开府建衙所需的资金。
据他所知,朝廷户部是没有银两的,甚至还是亏空状态。
而内库在魏老狗的四处搜刮下,不敢说盆满钵满,但足以应付日常开支。
这也是文官恨魏老狗的原因。
你他娘的捞了这么多银子,不是往家里搬,就是往内库送,怎么就不为我们想想?
国库没有钱,他们怎么捞银子?
这个神憎鬼厌的狗东西。
“唉,皇弟呐……”
小老弟正在详细地汇报所需资金,却被天启皇帝拉长声音打断了。
老实说,年轻人很实诚,也很体贴老哥,并未狮子大张口,开府资金很节俭,在天启皇帝眼里根本不值一提。
可是,有些东西不是钱的事。
而是思想认知的问题。
恰恰,小老弟在这方面差得一波逼。
想想他当皇帝的时候,整个大明朝廷穷得跟叫花子一样,由此可见他在搜刮银子这方面是个白痴。
朕为什么让他掌管肃奸司和谍报司,不就是想让他有所改变吗?
吔视一眼年幼的小老弟,天启皇帝慢悠悠的问道:“皇弟缘何身处宝山而不自知,怎么问朕要银子?
应该是朕问你要银子才对呐!”
此言一出,小老弟傻眼了。
皇兄这话不靠谱啊!
他除了封地里田庄的粮食,信王府的一切开销都是皇兄赏赐。
他能有什么宝山,皇兄怎么能问他要银子?
想想开府建衙以来,皇兄对他支持的力度不可谓不大,怎么在钱的事情上却这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