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少爷。”五经点了点头,扬了扬下巴,示意马夫可以走了。
马夫自然求之不得,毕竟在这里多耽搁一会儿,那今天可能要少跑几趟,少赚些银两。马车慢慢悠悠的从道路旁通过,渐渐驶离了人群后才缓缓地加速起来,很快便到了赵府门前。
赵惇将姜枫从车厢中扶了下来,只见她依然是神色忧虑,似乎还在想着那王掌柜的事情。赵惇微微一笑,将她送回房间后,这才折返回了自己的小楼。
路上便在沉思着,如果没有任何外力干涉,洛阳的米价会不会涨?答案自然是不会的,各大米行一早便超额购进了大批米粮,就是为了防止米价暴涨的事情在天子脚下发生。
不过,既然米价不会涨,那么米行自然得寻求另外能够牟取暴利的手段了。那便是强卖昂贵的精米。从得到江南旱灾、漕运淤塞的消息后,米行便已经开始着手限购平价大米了,显然是做好了打算逼迫百姓们去买贵的精米,以此牟利。
京城米行超额购进大米,那么必定是侵占了别的地区的份额。如果旱情得不到缓解,那么其他的地区就会爆发米粮问题,届时赈灾多半还是会交由户部办理,又是一个贪污的好机会。
只不过……兴,百姓苦亡,百姓苦啊。粮食得不到解决,那么又会发生吃观音土、啃树皮甚至人相食的惨状,这是赵惇不忍看到的,所以扳倒王华和钱贾势在必行,尽管他们是几个根连着根的利益集团。
……
约莫五更天,天空还泛着浅灰色,西北角上还浮着几颗失光的星,晨风吹过树梢,树枝静静地飘荡着。五经打着哈欠推开门,揉了揉眼睛,往怀史楼的一间小屋走去。赵府上有大厨房,因此在怀史楼和小影楼两栋木楼里不会有特设的单独厨房,在赵惇正对着的楼下小屋中却又烧热水和供人洗漱的地方,因为这个时候没有后世的热水器,冬天如果要洗澡,讲究一点的人都会在浴桶底下生火。这浴桶过大,也不好设在楼上,所以便单独开辟了个小屋当作洗澡间用了。
赵惇当差时,每日都要上早朝,五经已经适应了赵惇起床的时间,所以每到五更左右,便会自然醒过来,不用等到鸡鸣才醒。五经揉了揉眼睛,蹲在灶边加着柴火,趁这个时间自己随意用凉水洗漱了一下,擦干脸后不一会儿,灶上的锅炉便砰砰的顶着盖子响了起来,五经用瓢舀了一瓢在脸盆里,加了些冷水,试了试水温后,觉得可以了,便端起脸盆朝着门外走去。
小心翼翼地端着脸盆上了楼,赵惇的房门依然紧闭着。五经嘟囔着道:“少爷的身体还没养好吗?怎么还是睡到这个时候。”随后便用身体轻轻顶开了门,探了个脑袋进去,只见床上还是裹着一个人。
五经将脸盆放在盆架上,走到床边弯下腰摇了摇床上的人,小声喊道:“少爷,快起来了,今天可要上朝呢!”
“嗯……”赵惇砸吧了下嘴巴,将被子又盖得紧了些。
五经挠了挠头,抓住被子的一角,猛然掀开来,叫道:“少爷,快起来了!”
赵惇浑身一颤,吓得从床上惊坐了起来,叫道:“什么事!”
“少爷,快起床换朝服吧。昨夜你可说要早点做准备呢。”五经眨巴了一下眼睛,一脸正经地说道。
赵惇努力睁开有些水肿的眼睛,含糊不清地说道:“我……”
“少爷,你可不能再睡了,再睡就要点不上卯了。”五经说完,也不待赵惇回应,将他从床上拉了起来,领到盆架前,拿起一旁挂着的面巾浸了浸水,拧干后塞到了赵惇手上。随后又风风火火的打开木柜,从中拿出叠好的朝服抖了抖放在一旁。
赵惇慢悠悠地擦了擦脸,用牙刷沾了沾盐,嗯……口感确实很差啊,看来得找机会研究一下能不能把牙膏做出来。赵惇洗漱完后,又在五经的伺候下穿好了朝服,挂上鱼袋,穿好袜靴,便下了楼。出了院子,通过小道往侧门出去,赵府的正门平日里是不开的,除非有客人来才会开正门,一般主人和丫鬟仆从大多都是走侧门。鸡声三唱之后,西北角那几点暗星不知坠到了哪里,东方隐隐透露出了微白的光,马车早已经在门外等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