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师傅所在的那间石室之中,这个在山民们传说之中一向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世外高人,对于他来说却是如此的熟悉和亲切从小到大、从早至晚、睁眼闭眼,他总是充斥在他们生活中的每时每刻,情同父子,恩泽绵延……“师傅!”朱新宇的语气亲切而又恭敬。张三丰眼睑微张,神光内蕴:“许多年了,你心中的仇恨一日未见消减。”“血海深仇,徒儿一日不敢或忘。”
张三丰轻叹:“命数使然,可见亦非全是儿时天狗催心余毒所致……为师近日心中有感,你也是时候下山了。”“师傅又要带徒儿出去游历了么?”“不是!”“那不知师傅你让徒儿下山去做什么?”“你不是一直都想报仇的么?”“……可是,徒儿的五行剑诀才只练到第二重啊……”
“张天师的法力与为师相比亦是不遑多让,纵然有朝一日你练成了五行剑诀,想要报仇,那也是痴人说梦,况且……正一道现今运势昌隆,门派势力如日中天,门中高手如云,五指峰五大长老个个皆具张天师之才,门下八十一峰高手人人身具开宗立派之能,再加上数百精英弟子,无数虔诚信徒……纵然是为师亲自出手,恐也胜算无多……”
朱新宇闻声决然道:“徒儿坚信,水滴石穿、金石为开,只要心智坚毅,总有一天会得逞所愿!”“哎……你在成长,敌人也在进步,似此你追我赶,何日方是尽头?道门南北二宗各有所长,如不能将两派之精髓集于一身,以为师看来,你今生都无望报仇了。”“……师傅的意思,竟是要徒儿拜入仇人门下?”“忍他人不能忍,成他人不能成。”朱新宇静默良久,细细品味之后,深吸一口气恭然回道:“师傅说的是,徒儿心受了。”张三丰欣然而笑:“既如此,便去吧。”
闾山派悄然崛起于神州东南闽越故地,门下弟子十余年来也日见兴旺繁荣,但朱新宇下山之时,毕竟也只有恩师和谢氏兄弟相送。临别依依,谢氏兄弟终是放心不下:“师傅,新宇他一个人独入险地,万一有个差池……”张三丰淡然而笑:“天降大任,新宇他独闯龙潭虎穴,你二人肩上又何尝轻松?我有心要你去陪伴新宇,但此间门派中须有人主事,若要跃泉跟随,他秉性忠厚,恐又徒增意外变数,是以,不如还是让他自己去了的为好。”
恩师如此吩咐,谢氏兄弟心中纵然放心不下,也只能作罢……垂泪叩首拜别之际,“喵”的一声,那皮毛斑驳的黑猫陡然跃上朱新宇肩头,唇舌舔抵亲热无比……饶是朱新宇好言抚慰,装腔作势,竟是再也不肯下来……张三丰抚须笑道:“好猫儿,全然不凭良心,我老头儿豢养了你十余年,好吃好喝,同吃同睡,临到今日,竟然毫不顾念旧日深情厚谊,想来实在令人心伤啊。”闻言,朱新宇、谢氏兄弟均破涕为笑:“师傅,它可不正是念旧才会如此啊?”“哈哈哈……”一翻开怀,冲淡了临别感伤,朱新宇肩上蹲伏着一只黑猫,在山路上渐渐走得远了……
天高云淡、山高水长,雏鹰展翅,志在远方……此去京城的路途虽然漫长而又遥远,但朱新宇丝毫也不觉得疲累,无人处脚下腾风,踏草纵叶,纵声长啸,实在是畅快无比,而那只黑猫要跟上他,竟然也显得并不费力……一路上翻山跨岭,越河过镇,不觉中回头望时,那片生他养他的深山大川,已然隐遁入空天云雾之中再不可见……
苍茫渐远、繁华渐盛,一路上耳濡目染,所见所闻,让从小便生活在深山大川之中的朱新宇倍感新奇,人生仿似就此揭开了全新的篇章……乡村、集市、小镇、都城,随着路途的不住前行,朱新宇也发现了一件在他看来大为迥异,但之于繁华区域生活着的人们却习以为常的事情纵然是大山里寻常的山民,他们的精神体魄,也要比生活在都市城镇中的人们好得多……
市侩、浮躁,辛苦操劳,亏蚀命元,却也只是为了一些华而不实的东西……对于有关怪力乱神的事情,人们不求甚解,却又大肆宣扬,唇舌舞动,口水喷溅之际,也将胎元本带的先天之气宣泄的日渐枯竭而不自知……油坊庄东头李家院子里一颗大树上,平白无故的长出了许多人脸人们蜂拥而至,而李家却在门前摆了张台面收取观赏费用,每日里喜不自禁的清点着铜臭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