悬桥之下,暗红灼热,宛如一张吞噬一切的洪荒巨口,奔腾翻涌的岩浆在汇聚中,争先恐后的涌入那未知莫名的地底。突然,岩浆之中一阵暗涌翻动,紧接着,一道金白色的火光冲天而起,烈烈呼啸声中,便如一只大鸟腾空而起,每一次振翅,便跃上数丈之高。
胡悲垂目安坐,一个人静静地在原地等待。忽然,他心有所感,眼帘开启,目中一缕精芒闪过,旋即又归入无形。悬桥之下,一道火光冲天而起,在升上顶端之后,又从空中急转直下,于接近地面之时稍稍一顿,然后便轻飘飘的落在地上,随即又丝毫不停顿的朝着另一个方向疾奔而去。胡悲定定的遥望着那团火焰消失的方向,直至再不可见,方才闭目重新入定。
洪新宇沿着地下通路出口的方向一路向北,他的目标,便是那位于出口处的玄武之地幽冥地界入口。荒原烈烈,迷雾茫茫,一路上,目中所见尽是凄凄惨惨。危崖断壁从黑暗中渐渐清晰,渐显雄壮,当洪新宇来到分岔路口之时,心中突有灵犀一闪,仰目望去,那高高耸立的危崖之上,一大一小一高一矮,两座雕像遥遥望着远方,不知道已经在那里站了多少年月。
心中一动,金白色的火焰倏忽折转而上,只需三两息的时间,便已到的高岗之上。那两座雕塑栩栩如生,面目眉睫清晰历历,令人几疑那便是活生生的存在一般。如果是在从前,洪新宇也许就不会将那种可有可无的感觉放在心上,但,自从岩浆地底犯难历险之后,他已然十分信赖那种冥冥之中的心灵感应。既然心有所感,这雕塑必然有其灵性存在,哪怕它只是微不足道的一丝一毫。
触手所及,坚冷冰凉,洪新宇全神汇聚的细细感应,尝试着与那冰冷的雕塑进行沟通。许久,当他打算放弃的时候,神念之中突然产生了一丝极其微弱的波动。这一丝波动稍瞬即逝,而且隐藏的极为深刻,便如在深海地底的某个海沟缝隙之中激发出来一般。
声声海螺,在深邃无尽的黑暗中,一次次不屈的重复着单调的声音,它的呼唤声极其微弱,但却不屈不挠,哪怕它已只剩下渺然一丝的坚守,也决不放弃回家的希望,在大洋的彼岸,那里,有他日夜思念的亲人……呜……呜……声声催人泪下。
哎!一声长叹,洪新宇收回了心神,他神色凝重的注视着那座雕塑,像是对他做出了一个郑重的承诺般低语道:“你能坚守到如今,殊为不易,我不知道那海螺声代表着什么,但是我向你保证,只要有一丝一毫的希望,我都会将你这份魂牵梦萦带回你的故乡。”
那石像依然是石像,但它却以变的死寂,那栩栩如生的面目眉睫也不再具有任何生机和灵性。洪新宇再度望了一眼,烈焰腾起,转身便欲朝着崖下跳去。然而,就在这时,那围绕着他的先天火灵,突然又脱离了它的主人,转而朝着那座更大的雕塑冲去。
洪新宇心中一惊,欲要制止,但为时已晚。烈焰散发出灼目的光芒,在那座硕大的石像体内纵横驰骋,来回冲突,一转眼的时间,已是千疮百孔,继而轰然坍塌。洪新宇暗道一声可惜,但随后他便发现,在那座石像的废墟之中,有淡而微弱的橙黄色光芒透射而出。
那是什么?金白色的火焰感知到了他的疑惑,取而代之的从石像的废墟之内取出了那个莫名物体。这是一颗鸽卵大小,散发着橙黄色微光的不知名晶体,这晶体的光芒内敛,就像是收取了这座雕塑全部的生命精华,将他浓缩在一个及其狭小的空间之内,直到有一天,遇到一个它可以将其承载生命之重的荣耀,放心托付的有缘之人。
这晶体没有任何的生命意识,之所以能够感知和发现到它,也只是因为那先天火灵的缘故。不想,这火灵竟然还有这样异乎寻常的天赋。洪新宇歉意的望了一眼那座雕塑的废墟,然后收起那个晶体,纵身一跃,身在半空之时,那火灵已然呼啸一声,将洪新宇完全包裹。
一路坦途,洪新宇轻车熟路的朝着玄武之地挺进,穿越空旷而又巨大的地穴,转入狭窄而又曲折蜿蜒的小道,一路追溯着记忆折转盘旋,越行越深。正行间,身后遥远处传来一阵撼动大地的波动,洪新宇霍然止步,凝眉思索了一会之后,又头也不回的朝着深处继续挺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