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心中忐忑,彷如吊桶七上八下,实在不知该如何形容此时的心情。哈哈长笑声中,宝瓶道尊身下骑乘着狻猊灵兽越众而出。巍然于那法相庄严的星辰宫主之前,仰首饮下一口甘醇的琼浆玉液。咕嘟嘟……啊!宝瓶道尊咋了咋嘴巴,抖了抖稀疏松散的黄须,抬手抹了一把嘴边的酒渍,这才慢斤四两的缓缓言道:“道友的术法高明如斯,竟比我想象中还要强盛许多……”
那星辰宫主微笑俯视,却不予作答。“当初我以为我与道友不过堪差仿佛,但如今……如果再战的话,遑论法力,只论术法,我尚炜自信百合之内不会败于你手!”井底之蛙,气势凛然,尚炜当此情此景出此大言不惭之言论,一众人等皆知为何。一时间,不由感激有心,傾佩致之。
莫看宝瓶道尊一向不修边幅,放浪形骸,不尊俗世纲常,但危难时刻,却自有一股螳臂当车、一夫当关的浩然气节。如此大情大义,怎不令人由衷倾佩?他的豪迈侠胆顷刻间感染了道门众人,那种遭受了重大挫折之后,在面对星辰宫主一蹶不振的颓然之势,一时间扫荡弥空,一个个雄赳赳,气昂昂,着实令人眼前一亮。
人从中又闪身走出一人,身下坐骑龙首,虎身,鱼尾,行走间,凶睛顾盼,凛然生威,而那乘坐于坐骑之上的人则神色庄严,一双眼直视着星辰宫主,毫无怯懦之意。星辰宫主心中暗赞,此人也自有过人之处,位卑而尊,不容轻忽。那人与宝瓶道尊并肩而立,口中浩然道:“宝瓶师叔,我与你共同对敌。”
此情此景,何其感人?然而,宝瓶道尊的怪异秉性却又豁然发作,不仅毫不领情,反而怪眼一翻,叱喝道:“干什么?你是觉得我宝瓶天尊的术法不够看还是怎么地?那个要你帮手?后生晚辈,一边凉快去!”“额……”松波真人一时间面红耳赤,仗义出手,却落得个灰头土脸,一时间无地自容,进退两难。
噗哧……窃笑声自大殿左右而来,听在松波真人耳中,面庞早已紫涨如血。“呀,我说话不好使还是怎么地?还不退下!”宝瓶道尊又摆谱叱喝,不留丝毫余地。终于,松波真人奋然爆发道:“怎么?偏不听你,你要怎地?我吕松波又岂是贪生怕死之辈,你有胆量挺身而出,偏我没有?要我退下,笑话,你是要我在这天下同道面前被人嗤笑吗?”
宝瓶道尊一双鱼目赤红鼓凸,金光潸然之际,怔怔了许久,才连连点头发狠道:“好,好小子,够气魄,有胆量,我喜欢,哈哈哈……”笑声嘎然而止,宝瓶道尊少有的神色一正,凛然又道:“好,联手就联手!”头颅一转,对着那星辰宫主道:“我二人联手,与你大战三百回合,但……不许使用修为,敢不敢?”
星辰宫主没有发话,但目中透现出的神色,已然有了赞同之意。宝瓶道尊摩拳擦掌,摇头晃脑之际,大殿右侧突有异常之音:“我们宫主是什么身份,岂容你说战便战?要战,先过了我这一关。”众人纷纷注目,却是一位身穿黑色铠甲的将军模样之人。此人的肌肤透着一种死寂的惨绿色,一双灰眸对视之际,竟似没有一丝活人应有的情感变幻,残酷如斯,彷如黑暗之中潜伏着的野兽。
嘶……凉气声声。宝瓶道尊仰首饮了一口琼浆,泛红的双目一翻,怪声怪气道:“呀,我和你们宫主说话,那里有你插嘴的份!”那人却丝毫不怒,只是嗤笑一声,冷冷道:“你要找死么?”宝瓶道尊脖颈一耿:“怎么地,怕你不成?”那人身躯一动,便欲走入场中,而这时,那星辰宫主却温言道:“他不服我,那便一战也无妨。”
那人望了一眼,便又返原立定,竟连看都不再看宝瓶道尊一眼。此人修为,深不可测!宝瓶道尊心中暗暗揣度道,但神色容情却无丝毫迥异之处。侧首仰目,看似甚为傲慢:“请!”干脆利索,巴掌一拍,一声清亮在大殿中回荡开来。那狻猊吃痛之下,大口一张,尾臀一扭,便摇头摆尾的走入场中,肥硕的身躯步伐惹人忍俊不禁。
松波真人催动胯下坐骑,那螭吻灵兽雄壮的身躯一纵,竟如灵猫般轻盈迅敏。二人场中立定,摆好了架势,但等那星辰殿的宫主入场赐教。却不料想那星辰宫主竟似没有丝毫动身之意,只是微笑淡然道:“准备好了么?”宝瓶道尊和松波真人面面相觑,又转回目光,不知他这样问话用意何在。“你不敢入场么?”宝瓶道尊瞪眼吹须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