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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缓缓侧脸瞟着沈牧,轻轻摇首道:“沈大哥,太……迟了……”“太迟了?”沈牧非常诧异的道:“梦姑娘,你的意思是……”梦恻然答:“他的伤口此刻虽然止血,再无性命之尤,但因他失血太多,断臂亦太久,恐怕……他那两条手臂是……驳不回的了……”

驳臂?沈牧一时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这个世上,居然会有“驳臂”这种神奇医术?他不期然追问:“梦姑娘,你……本来有方法可以替小南驳回双臂?”梦点头道:“嗯。

那是我先祖的不传秘法驳骨续筋,只要人的手足并未断了很久,还是有特殊方法把它们驳回……”“故如今小南的臂骨,我还是可以用这个方法驱回原位只是他的手筋因断得太久,筋接口处已全枯乾,所以即使驱回了骨。他的一双手也会……”“瘫了?一个人若双手瘫了还有啥大作为?小南还说要以自己一双手去令无双城改观?如今……想到这里,沈牧不禁五内如焚的道:“除了这样,真的……别无他法?”

梦看着沈牧,支吾:“办法还是有的,只是……”“只是什么?”“只是必须有一个人愿意牺牲他自己的两寸筋脉,让我把这两寸手筋一切为二,每条一寸,驱在小南双臂筋脉的枯干接口上,这样,他也许还有复原的希望……”沈牧闻言随即毫不考虑的道:

“梦姑娘,我愿意结小南两寸筋脉,事不宜迟,请你快动手吧!”此语一出,梦随即深深的凝视他坚定的脸,眸子中隐隐泛起一丝异常欣赏之色,似在讶异他那颗毫不考虑的心,她试探地问:“沈大哥,牺牲两寸筋脉并非小事,在驳骨续筋的过程中倘有什么差池,你自己也会瘫了,你,真的不怕?”

沈牧淡淡的答:“若能牺牲我两寸筋脉便能扭转一个孩子一生,我不怕。更何况,小南已是我的徒儿。”乍闻此语,

梦仿佛为之一呆,讶然问:“什么?沈大哥,你已收了小南为徒?你……懂武功?”嘿,她竟然不知沈牧懂得武功?她何以明知故问?是否只为掩饰她那不可告人的身份?

沈牧答:“懂得一点。”梦认真的道:“那我更不能让你这样做了。沈大哥,你知道吗?所谓一寸筋脉一成功,你牺牲两寸筋脉,便等如废了两成功力,这个牺牲实在……太大了……”是的!增强两成功力对习武的江湖人来说,非要两、三年时间不可!这个牺牲不谓不大!然而沈牧兀自坚持:“梦姑娘,在下不认为这是牺牲。区区两成功力能挽回一个孩子的一双手,实在划算得很……”你可知道,每个孩子都像一页未曾编写的历史,我与小南虽是萍水相逢,但我不希望看见他因为双手断了而成为一页糟透了的历史只要救得了一个孩子,这个孩子将来也会为人间带来的新的希望……”

哗!这样傻憨憨的道理也说得通?真是亏沈牧想得出来!梦私下为之失笑,惟尽管她认为沈牧有点憨宜,他的真诚与热心,还是深深触动了她……有些时候,女人喜欢的,正是这种憨直青年其实憨直的人大都单纯、善良,也多会是好男人……

只是,她是否也是一个好女人?她牢牢的看着沈牧,像是想真真正正的看清楚他,良久良久,她终于仰天倒抽一口气,道:“好!沈大哥,那我便代小南先行多谢你……”“我们这就开始吧!”扑鼻的药香,宛如一个奇幻飘渺、轻得可以一指弹破的梦。

“躺在床上的沈牧,在如梦如幻的药香之下,脑海开始迷糊起来。然而,他还是可以感到,梦适才盖在他鼻子上、那条蘸满麻药的粉帕已经移开,他还可依依稀稀听见她在他耳畔梦吃般的低语恍如一段醉人的情话:“沈大哥,这些麻药,足以你在我驳骨续筋的过程中完全没有丝毫痛苦,不过恐怕你这一睡,也要睡至明天清晨了……”沈牧虽已逐渐昏沉,惟仍若断若续的答:“梦……姑娘,一切……都……拜托……你……

了,希望……小南……真的可……得回……双……手……”说着说着,他终于昏睡过去。

想不到他在此昏昏沉沉之间,所记挂的还是小南的手梦默默的瞧着他,在确定他已失去知觉后,不期然的,她暮然像鼓起勇气般,轻轻的抚了抚沈牧的脸。

他的脸是那样的柔和,柔和得如同一张孩子的脸,或许在这张脸后所埋藏的那颗心,也是一颗从小至大也丝毫变异的赤子热心梦一面轻抚着他的脸,一面无限怜借的轻声道:

“沈大哥,你知道吗?这么多年了,我所遇的人不外乎那数种你,却是最珍贵的那种,你是那种外热内热的汉子……”哦?她居然以“珍贵”来形容沈牧?沈牧何时变为稀有的珍禽异兽了?不是的!红尘众生,不外乎只可大概分为“外冷内冷”、“外热内冷”、“外冷内热”“不冷不热”与及“外热内热”五种。

其中的“外冷内冷”和“外热内冷”,更是袅雄霸者的一般修为至于“不冷不热”,只是平庸苍生而“外冷内热”的人本性原属不坏,可惜过于卓越不凡,空有热血而不为人知,每每在自痛苦。

五者之中,最完美的,当然便是“外热内热”那种一个人若能内外都那样完美,简直是人间极品,以“珍贵”二字来形容他,实在不足为过。

可喜的是,这种“稀有人种”仍未绝迹更想不到的是,茫茫人梅,漫漫岁月,她在此时此地,今生今世,也能有缘遇上一个沈牧……梦一直的看着沈牧的脸,也看了看正昏迷不醒地躺在沈牧身畔的小南,她自己的脸却不知为何突然而起一股哀伤

终于,她取出一个以白瓷烧成的盒子只见盒子内盛着一些不知名的透明药液,药液之中却浸着一些针线,和数柄薄而锋利的七寸小刀!她取出其中一柄小刀,把它放到床畔的烛光上燃烧刀锋在火光掩映之间渐渐烧得一片通红,就在刀子烧得通红刹那,她猝地举刀。

已是时候“驱骨续筋”了!这套她祖传的秘法,不知在她十六年的生命中练习了多少次,简直已到了熟能生巧的地步!但见她小刀一割,便把沈牧左臂弯内的皮肉割开,当场血如泉涌,她随即“嗤嗤嗤”的点了沈牧鲜血出处的几个大穴,先遏止血再汹涌而出,接着下一步,亦是“驱骨续筋”最重要的一环……这重要的下一步,是否要把沈牧臂弯内的筋脉挑出,割下两寸?原本应是这样的事,可是,她,并没有这样做……出乎意料地,梦只是从那白瓷盒子所盛的药液里,轻轻牛起一起针线,一针一针的把沈牧割开的伤口缝合,每一针皆异常小心翼翼,就像惟恐自己二针之失,会彻底破坏沈牧内外俱圆的完美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