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安国见状向一旁的靳统武努努嘴,靳统武会意,骑上马便朝那人奔去,不多久便将那人提溜过来。
那人却也硬气,“你等现在分田、分银子倒是快活,可惜最终还是姜天王说了算”
李安国心中一动,“这姜天王是何许人?你等如此畏惧于他?”
那张大牛突然跪着爬到李安国的面前,“大王,求你给我等小民做主”
李安国将他扶起来,“大哥,不妨事,你慢慢说”
张大牛点点头,“我等这杨岐山一直到北边的幕府山中,有大小土匪几十股,以前西营来了后,他们都纷纷响应,西营的人马便没拿他们怎地,其中最大的一股的头目叫姜维,势力最盛,自号‘姜天王’,以前还是西营平江县的守备,等西营的人走了,他们又活泛起来,以往我等除了支应官府的赋税、杂役,每年的收成尚要给这些土匪上缴一半”
“这还是轻的,家里有牲口的,每年也要供应一半,家里有年轻女娃的,也…..,呜呜呜,可怜我那三娘才十二岁也被那帮天杀的抢走了!”
这时刚才喊话那人撇撇嘴:“你们是义军,他们也自称义军,你们倒是都快活,可苦了我等小民”
李安国一看他那样子好似读过书的人,便问他:“这位先生贵姓,可知晓山上土匪的情形?”
那人约莫三十多岁,扎着一个书生巾,一身麻布衣服上满是补丁,不过却是干干净净。
“我叫杜一峰,是本县的童生,说实在的,这大明朝廷确实该完!正赋一成,杂项却高达五成以上,如果都是粮食也就罢了,踢斛淋尖之后,山里的小民每年的收成勉强有两三成剩下来,加上一些野物勉强能活下去,可彼等偏偏要用银子缴纳税负,山上多为旱地,种的杂粮根本就卖不上价钱,小的刚才说五成,乙榜上明文规定是三成,那多出来的两成便是杂粮价钱太低所致”
“如果只有这些,小民虽然苦一些,也勉强能熬,不过自崇祯十五年起,义军风起云涌,咱这湖南、江西的山中的‘义军’也多了起来,彼等不事生产,专司劫掠,他们不敢下山打县城的主意,便专门苛刻山中的农户、猎户”
李安国往地上一坐,“来来来,我等坐着说”
杜一峰、张大牛一开始以为眼前这位年轻俊秀的人是义军的书办,见他如此随和,胆子也大了起来,便盘腿在李安国面前坐下了。
杜一峰继续说道:“一到秋收的时候,官府的人和山上的人都盯着粮食,土匪势大的时候,官府基本上不敢进山,不过等匪患轻一点了,彼等又忙不迭地过来了,不但要将当年的收足,还要缴清往年的,那时候没缴清的,牵牛牵羊牵猪,还不足的,又要讲家中的老人和孩童抓走,逼得你想办法缴清欠项”
“土匪们倒也有规矩,粮获的五成,牲口的五成,到时候他们自会上门收缴,不过女娃就遭殃了,所以你现在到村子里去看,超过十岁的女娃全部嫁出去了,全部是男娃,这大山上也没有人愿意嫁过来,长此以往,这东源村只怕要绝户喽”
“岂有此理!”,李安国一拍大腿站了起来,“你等放心,我说两成就两成,永不加赋,去除一切杂项,若违此言,当天诛地灭!”
杜一峰道:“小先生倒是义气之人,可惜……”
李安国笑道:“明人不说暗话,不瞒二位,我便是统管武昌、湖南的安国军大都督李安国,刚才所说的一切言语自然算数!”
杜一峰、张大牛互相看了看,都有些不敢相信,李安国从怀里将自己的“安国军大都督之印”的金印递给他,“杜先生不妨瞧一瞧”
杜一峰接过大印仔细一瞧,瞬间便大惊失色,他和张大牛相继跪下,“小民有眼不识泰山,刚才言语中多有冒犯,还望大都督恕罪”
李安国将二人扶起来,“这下你等相信了吧,不是我吹嘘,驻扎九江一带的左良玉你等可听说过?”
杜一峰道:“自然知晓,听说其麾下有兵八十万,如今可是大明头一份”
李安国大笑道:“就在半年前,我安国军在九江大破左良玉部,如今莫说八十万,恐怕十万也没有了,左良玉我都不放在眼里,何况这区区山匪?”
两人见状大喜,不过杜一峰却说道:“大都督,山匪虽不如官军,不过咱这大山之上的村民多与之勾连,我等这东源村估计至少有三成的人易匪亦农,以往官军也进山清剿过,可惜多有人通风报信,最后彼等也是徒劳无功”
李安国道:“此事易耳,我手下有一营头,名曰山地营,有三千人,专司山地作战,同时我在各地张榜宣告,如果一个月内能主动坦诚勾连山匪的,就既往不咎,否则便全体捉拿去矿山挖矿,时间五到十年,时候到了再视情况而定,废话少说,吴候,我等不妨就从这东源村开始做起”
……
等花小山带着山地营过来后,李安国对他说:“你现在就是萍乡城的守将,今后便以战代练,将这湖南、江西交接的大山上的土匪无论是属于江西的地界,还是湖南的地界,限你半年之内一律肃清,下半年你这营头估计基本上可称得上为强军了,届时再调到湘西,继续剿匪,我给你两门佛朗机炮,以便你轰击土匪的巢穴”
“剿匪途中有损伤的,就在山民里补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