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的风,即便是很微弱的那种,刮在身上也仿佛刀子一般,刺疼。
马上就要大寒了。
古代的二十四节气,就是给北方中原人定做的。
子桓来的时候是大雪,结果还真碰上大雪天。
现在小寒奔向大寒,风也寒得刺骨。
大寒过了就是立春,就应该准备春耕了。
子桓拧开酒坛的塞子,咕咚灌了一口下去。
他不喝酒还好,一口酒下去,浑身打了个寒颤。
本来很诗意的月下豪饮,结果弄得他跟进了冰窖子一样。
醪糟就是这样,跟喝凉水一般,烈酒才能暖身。
不过这样很好,一个人坐在房顶上,头顶悬着一轮明月,月下一座城,以及冥冥延展而去的千山万水,看着就有一股子豪气。
“可以啊,一个人喝闷酒!遇到什么不开心的事了?”
突然听到人声,子桓四仰八叉的身子立马坐了起来。
见来人是曹昂,又躺了下去。
“不是坏事,是好事……”
子桓自个儿说着哈哈大笑起来。
曹昂一会儿摸子桓脑袋,一会儿拍子桓脸蛋,把他翻来复去瞧了个遍,才道:“脑子没事吧?”
子桓推了曹昂一掌道:“别烦,真的是好事!”
曹昂见子桓还能反击,顿时放下心来,坐下望着幽幽月色,道:“什么好事?与哥哥说说。”
“三万人呐!三万人!”
曹昂望着子桓狂喜的模样,本想让他多开心一会儿,但是又怕他知道真相后反差太大,脑袋真的弄出病来。
不如此刻早点说出来,让他消化几天。
不然到时候看到那些个真正的老弱妇孺,不发狂才怪!
“哥哥跟你说实话,你别难过。”
子桓吸溜了一口酒,把坛子递给哥哥道:“什么实话?”
“唉……”曹昂对着浓浓夜色长长叹了口气。
“没事。说吧,小弟我承受得住。”
曹昂无限同情地瞥了一眼子桓,道:“那三万人都是青州兵的家属。”
“这个我知道。不然一下子上哪里找这么多人去?”
“是家属中淘汰下来的老、弱、妇、孺。老的吧,儿子已经战死了,自己身体不好,已无力供养自身。妇女吧,不是有病的就是饿得快不行了的那种。小的很小,已经完全成了孤儿。”
子桓一时没明白是怎么回事,细细回味了曹昂这句话,才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
人往往是这样,噩耗来的时候,机体本能地拒绝接受,第一反应是没反应,尔后才从天堂坠入地狱。
掉到地狱的初始瞬间也还没有痛感,要慢慢才能反应过来。
“这么说这是父亲硬塞给我三万人,要我养活?”
曹昂拍了拍子桓的肩膀道:“哥哥原本不想破坏你的好心情,但是怕你看到那三万人脑袋受不了。”
曹昂指了指自己的脑袋。
“听哥哥话,跟父亲认个错,把这种地的事交给那些司农寺的人去做。你好好干你的饭庄。明年开春跟哥哥去军营。”
这特么就是当头一棒啊!
不种地,饭庄的后续菜肴怎么跟上?冬天就只有干豆角、萝卜和肉类,什么蔬菜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