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是那样了解自己,李叔然本以为自己也是了解姐姐的,可这一刻,她才知道,她一点也不了解李伯然。
她的姐姐成为了闻人厉后宫里的一柄蒙尘的剑,她不会再骑马驰骋疆场,也不会再持剑斩尽世间险恶。她会在那个飘满脂粉香气的宫殿里,守着那个她根本守不住的男人。
“叔然,温太医会把你的腿治好的。”李伯然帮温珩把药箱放到三妹床边的案上,向温珩欠了欠身,“有劳温太医了。”
“姐姐,你要走吗?”李叔然扯了扯李伯然的衣袖,总觉得少了点什么姐姐为什么不摸摸她的头和她说话呢?
“温太医给人看病时不喜被别人打扰。”李伯然终于放下了令人难以亲近的姿态,顺了顺李叔然的头发,“我会一直在外边的。”
说罢,李伯然提了裙摆退出了妹妹的卧室。如她所料,顾越还候在门外。这个在将军府生活了十八年的少年,正盯着手里的一块莲藕糖发呆。李伯然轻轻将门合上,借由支开了身边的婢女,才把顾越从神游中唤回来:“阿越。”
顾越猛的回头,攥着那块莲藕糖向李伯然行了个礼:“昭妃娘娘。”
“在将军府,照旧叫我伯然就好,更不必行这些虚礼。”李伯然虚扶了顾越一把,“我找你,是有事要讲。”
“有什么事,伯然直说便是。”
李伯然环顾四周,确定没有第三个人听得见他们的谈话后,便开口道:“公子越年纪不小了,可依然顽劣。承蒙皇上厚爱,我有幸为公子越挑选一位伴读。我试探过皇上,他有意让将军府的人承了这个恩。季然年纪尚小,仲然已随父亲在外出征多年,怕是没法习惯宫里的日子,眼下也只有阿越你是最合适的人选了。”
“可我……不是……”
“阿越,你四岁后就长居于将军府了,父亲早把你当自己亲儿子对待,皇上又怎会不知?他早把你当是将军府的人了。”
李伯然不等顾越说出拒绝的话,又继续道:“父亲和仲然常年在边境驻守,我一个人身处后宫,朝中无人照应,实在难过得很。你入宫虽只是个伴读,可好歹也算是储君的亲信,我的日子,也就没那么难过了。”
“我不是不愿当这个伴读,只是叔然还需要人照顾,我放心不下。”
李伯然揉了揉太阳穴,似是强压着些许不耐烦,“我知道你担心叔然,我是她亲阿姐,还会想不到这些吗?”女人的目光好像不允许顾越再说出一点反驳的话来,“你到底不是她亲兄弟,和她同出同入难免被说了闲话。季然也懂事了,会照顾好她阿姐的。况且温太医与别人不同,可以时常出入皇宫,我会让他常来将军府看看叔然的情况的。”
顾越也算是明白了,李伯然这哪里是来和他商量的?只是知会他一声罢了!换做别人对他说这些话,他早就拂袖离开了。可眼前站着的偏偏是李将军的长女李伯然。
李崇于他、于他父亲都有恩,李伯然虽只比他年长两岁,却也是看着他长大的阿姐,他无法拒绝她的请求:“虽然有些突然,但既然你都已经安排好了,我听你的安排便是。”
“阿越,你是个好孩子。”李伯然的神色终于不再那么凌厉,变得温和起来,“我会写信告诉父亲这些让他同舅舅说的。今天傍晚陪叔然和季然用完晚膳,你就和我一起入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