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人越一行在北丘边境的小村庄留宿了一个晚上后,继续向着北丘的都城羌京前进。如果说他们在靖州体会了北丘的一两分风情的话,那么在丘州城里看到的,就是另外一番异域景色了。
顾越在丘州城里找了家装潢还算华丽的典当行,拿着那一小袋金银玉石,深吸了口气走了进去。他们这些从玟原来的人站在一堆北丘人中间,看起来实在有些格格不入。
也说不上他们的衣服多有玟原的特色吧,劫达给他们的这身衣服就是太旧、太朴素,而站在典当行里的,不是些锦衣华服的名门望族,就是些被生计所迫但仍然心高气傲的落魄贵族。这穿得一看就是从乡下来的三人,除了闻人越身上还有几分贵气,其他两人倒真不像能来典当行卖东西换钱的。
但偏偏闻人越不肯打头做事,还找了什么“怕别人发现龙纹胎记”这种无厘头的理由。劫达的那药水往他额头上一抹,别说胎记了,连颗痣都看不见。
顾越对着他也是逆来顺受惯了,我来就我来吧,难不成还会少块肉?这么想着,顾越把布袋的带子拉开,给典当行老板展示了里面的珠宝:“老板,您看看,这些能换多少钱?”
典当行的金老板先是探究地上下打量了下顾越,然后粗略地扫了一眼站在他身后的一对年轻男女,撇了撇嘴这才拨了拨布袋里的金银:“你觉得这些值多少钱?”
顾越看着金老板不耐烦的态度,好脾气地跟他解释:“老板,我们也是初到北丘,不太懂北丘这边的行情,你要您再多仔细看看。”
而这时金老板已经无暇去顾及顾越说了什么了,不说那些金银的做工有多精巧,就论这破布袋里的什么玉佩、玉指环、水晶玛瑙琉璃,他就摸了几下,便知道这些玉石质地不一般。更何况单就把这些石头放在破布袋里,他就知道其中任何一颗都价值不菲。
金老板把典当行开在丘州,自青州改名为靖州后,也算处在玟原和北丘的边境了,这民间宝贝他也见了不少。珍奇珠宝他自然不是没见过,但要说能拿出这么一袋的,他还是头一次见到。
金老板猛地抬头重新审视了顾越一番,发现实在不能从这相貌俊俏,但着装实在寒碜的男人身上看出什么奇特之处,又把布袋里的家伙拿出来,对着光好好看了下,问了句:“玟原来的?”
顾越也没想到这普普通通一家典当行的老板竟能从他要卖的金银玉石里看出他们是哪里人,转头看了闻人越一眼,眼神颇有些责备的意味,然后点点头。
“看你们着装也不像是玟原的啊……”金老板这么说着,但心里想的是“看你们不像是能有这些宝贝的家伙”,面上堆起了笑,但说话却严肃起来,“这些东西怎么来的?”
这些东西又不是顾越的,他又怎么会知道这些宝贝是哪来的。顾越求救似的看向闻人越,闻人越收到他的目光,却说了更不靠谱的话出来:“就家里的寻常东西,出来的时候挑了几样普通的好换盘缠。”
闻人越说得平平淡淡的,但着实吓到了金老板。玟原的人家都是这么富裕的吗?穿着这种破布衣服的人,从家里随随便便都能拿出连他这个典当行老板都少见的金银玉石?显然,金老板是不相信闻人越的这番说辞的,哪怕闻人越说的的的确确是实话。
这下,金老板注意到了站在顾越身后一脸事不关己的样子的男人,这个年轻人比起顾越,若是换了身上那堆破布头,倒更像一个富贵人家的少爷。
但金老板也是个人精,他什么人没见过?就算是日日乞讨为生的老头儿,在他面前装文人墨客,来卖不知道用哪里拣来的丝布随便写了几个字作墨宝的,他都见过,更何况眼前这几个只是有几分贵气的年轻人?
金老板脑子一转,很快将这些宝贝收回那口破布袋,却并没有将它们还给顾越,反而用自己的袖子把这袋子拢了拢,质问道:“依我看啊,这些金银玉石,倒像是偷来的。”
顾越看金老板犹犹豫豫的样子,本想他不肯收了他们的这些珠宝,换家典当行就是了,却不料金老板居然直接把他们的东西没收还污蔑他们是小偷。
夏夏最先沉不住气,反驳道:“你哪只眼睛看见这是我们偷来的东西了?什么都不知道,就空口无凭在这边污蔑我们!你们北丘,就是这样招待其他地方的人吗?”
金老板正襟危坐,一脸大义凛然:“那小姑娘给我解释解释,为什么你们有这么多宝贝,却穿着这种乞丐都不愿意穿的破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