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快乐是什么，只是生活在回忆往事的痛苦中，一天又一天，一年有一年地数着日子。

当了解到李雪儿用自己瘦弱的身体，担负起照顾柱子的重担，用一双小手努力地做着成年男子所能做的木工活，脸上依然充满自信和快乐时，他不想再这样过下去了。

经过腊月里和雪儿一起制作家具，他更加坚定了自己的心。

他要努力地活着，活在阳光下，而不是在阴影里苟且偷生。

若是可能，他还想给雪儿撑起一片天，能够让雪儿可以安逸地、快乐地生活，把所有的压力和负担都由他来承受，只要雪儿的脸上永远只展现那种灵动的、甜美的笑。

静默了一会儿之后，杨皓晟才应着杨大叔的话说道：“外公的话我没有忘，但我不想就这么庸庸碌碌地过下去，想想外公和母亲，我怎么就能这样过下去呢，我要努力试试看，我就不相信这世道就没有一点公理在，即使失败了，我最起码觉得活得值当。”

杨大叔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他也不甘心，他也不想这样下去。

可是父亲的话似乎还在耳边萦绕，为了皓晟，他只能选择遵从。

若不是当时为了皓晟，他也许早就去查明真相，或许他能让那些陷害他们的人付出相应的代价，也或许他自己早已丢了自己的性命，却一事无成。

他早就知道，倔强的皓晟一定不会那么顺从地听从父亲的话，只不过是时间问题罢了。

既然现在皓晟选择要走这条艰难的路，他便选择支持他，也许最终他们俩都会丢掉性命，也不能为父亲留下一丝血脉，但他的心和皓晟一样，不能让父亲和芸儿就这样白白送命。

杨大叔深深叹了一口气：“你虽然一直没有说，但我知道迟早会有这么一天，你既然选择了走这条道，那你就努力去做吧，我这身体虽然帮不上什么忙，但我会支持你，会尽力帮你。”

杨大叔和杨皓晟又聊了一会儿，连着赶了几天路的杨皓晟着实是累着了，聊着聊着就睡了过去。

杨大叔转过身，看着身边身量已经高过他的杨皓晟，想起自从皓晟十岁起，再也没有跟他睡在一起过，每每想起那个硬撑着假装已经长大了的皓晟，他总会心酸不已。

那个假装长大的小男孩真的长大了，长大到能够自己决定自己的事情，长大到开始谋算以后的生活，去争取自己想要的。

他定会努力为自己开辟一条宽广的路，而不再是一条仅供苟延残喘的小径，他这一路上陪着这个长大了的男孩，但是他能陪多久呢？

杨大叔的眼前晃过李雪儿灵动的大眼睛，她有能力陪着皓晟去走那条道吗？

他是不是也应该让她学点武，这样在以后陪伴皓晟的路上，可以相互扶持。

杨大叔轻轻地摇了摇头，目前来看，雪儿还什么都不懂。

自从来到李雪儿家，他便喜欢上这个聪明能干的小姑娘，也难怪皓晟腊月里要来帮她制作家具了。

不过，经过这几天的相处，可以看出，海子很喜欢雪儿，皓晟也喜欢雪儿，可是雪儿似乎对他们两个人都一样。

算了，雪儿才十二岁，或许还不懂得这些事，想这些还是早了点。

杨大叔想通了这件事，便放松了心情，听着杨皓晟虽匀称但有些沉重的呼吸声，慢慢地进入了梦中。

没有月光的夜色显得格外黑，但是即将进入春日的黑夜，已经没有冬日里那么寒冷。

夜越来越深，但是再深的夜都会慢慢地滑向黎明，在那黎明前最黑的时刻过去后，就会迎来黎明，迎来春日的暖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