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岛上的诸将未参与宴会者,留守岛上防御四方的神人,乃有混沌天榕大树神将军桥隆翼,各地的副将,与总兵驻地的小部将领。
现在菩提山上参会的大员,以梨花总兵为主,和她最近带来的一干将士,他们的人数与山上的将领约各占一半。
铁、肖两位黑龙洞的正副洞主,及其麾下之将,共计五十名。
来自屠元仙谷的屠元苏将军,她带领的护卫亲将专责菩提山的安危,人数约在八十名。
另外的各地将领,有来自菩提山右翼的婆罗玉尊子,秦白华,白莲仙三将来自苦榕山的三木榕和苦行榕双将军来自双龙城的木锦惠与燕厉觉双将军来自仙岛右翼中部的昆顿大毒王将军仙岛左翼中部的万箭大树神奇俊大将军。如此共计九位正副大将军,及一百八十名麾下极能战斗的名将。
另外,来自岛上隐修的一百多名散修真人,平时隐居岛中的一些小仙家。
广场上,属于总兵统领的大部全职将士,均已安排好自己的站位,自觉的按职称币大小整齐的排列队伍。
广场上彩色的旌旗林立,四方高台上的舞仙已经上场助兴,八方位子上的战鼓雷动,号角长鸣,近千人的大场面,士气一下子高涨。
笑白与想美几个还在宫中,他们走在一起,远远的跟在姥姥他们的后头。
今天,他的心情特别好,有一种感觉充满了希望。他感觉到终于时来运转,很大的机会可以拜师学艺,待练有大本事,必可可傲立于天下。他期待那一天。
宫门外,场上的众人齐齐注目宫前的平台,都在翘首以盼等候姥姥的玉旨。
“阿美,今天的日子好隆重啊!”他让想美牵着手傍着走,压不住激动的小声说。
“哼!那是当然!”想美的双颊红晕,双眉弯成弧,喜欢热闹的心情一览无余的写在脸上:“告诉你,姥姥她老人家,从来都很少讲排场的。现在因为总兵回来,更因为,来了那么多那么多厉害的人物,她要隆重的为总兵洗尘的呢!”
如想美同样活跃的陌殇,想伸手拉笑白的另一只手,却被想美瞪一眼,并一手拔开,也不介怀,笑嘻嘻的说:“师父说了,待她老人家卸下担子,要带我们去外面游历世界呢!”
孤言少语的想容,突然皱一下眉头,低声道:“殇,姥姥她……能离开仙宫么?”
想容的话一说,陌离笑着的脸立即沉了下去。陌殇低着头,没有任何回答,黛着眉头不知想什么。
聪明的想美,立即向姐姐打去一个眼色,手指外面的平台:“姐,你看,姥姥马上出场了,今天的日子不同,我们莫提令人不快的事儿。”
姥姥从玉座上站起,只让柳纤纤和总兵搀扶着,缓慢的从宫中走出去。笑白几个立即亦步亦趋的,叽叽喳喳的说笑不停。
今天是菩提山上大喜的日子,混在山上的奸细清除,姥姥比前几天显得更加平心静气,心情好脸色也更加红润。
她危颤颤的来至高台,站定后一如往常的心满意足,慢慢的扫视遥远的天地与眼前的人物。
台下的人马在此时神情肃穆,都默默的注视着台上的这名老人。
梨花总兵和屠元苏将军一齐走下台,分别找到属于自家的人马,然后待而归位。
台上,柳纤纤,笑白,陌离姐妹,想容姐妹,另八名小仙子仙女,一起陪伴安太姥姥。
笑白在今天特别高兴。他穿了一身锦绣的青色长袍,这件衣服是菩提宫送给他的,既合身又漂亮,并且因为前天的功劳,他是特别安排站到姥姥的身侧。
然而,他从来不曾亲历过庞大的场面,面对台下众多神力通天的人马,哪怕他很有些砂胆,此时此刻也要认怂,激动得全身都在发着抖。
看一看,他的一双僵腿,僵硬的抖动着,打着摆子像在筛米,能够站稳和表现出貌若平静,除了粘人的花想美与他寸步不离之外,他的胆气只道已实属难得。
“笑白,你怎么了?”想美感受到他的紧张,疑惑的问他:“昨晚没有睡好?”
“嗯!”他站着激动着,想了很多很多事,被想美戳中不安的心令他很不爽,鬼着声音反问她:“做我老婆好么?晚上会暖和一点!”
“你!”想美把嘴巴高高撅起,用力推开他:“风笑白,你一无是处,要房子没房子,要车没车,老家还那么远,鬼才愿意做你老婆!”
“阿美,你怎么可以这样说我呢?欺老莫欺少,哪一天我家财万贯了,怕是娶十三房姨太太,倒没有你的份。”
“风……笑白!你!”想美立马生气了,一手揪住他的耳朵,气呼呼的凶他:“管你管得那么紧,你还想巴闭的乜乜,看老娘不揍死你!”
笑白忍着痛气呼呼的反抗:“花想美,你长得那么漂亮,打人怎么那么凶?”
想美把他的耳朵揪得更狠,声音也比他更凶:“风笑白,我长得漂亮这句话是对的,说我凶?这句话我不爱听!”
“唉唷!唉唷!你是母老虎啊?”
“哈!哈!想美,打他!打死他!”陌殇见他们又打又闹,紧扣手掌搧风点火:“好样的,替姐妹们争气,弄死他!”
一旁的姐姐花想容,见这两人竟敢在严肃的会场上闹起来,当下黑了脸,恶狠狠的训道:“你们……好不像话!”
“嘘!”陌离把双手举起,使红色的裙子把他们的身子挡住:“喏!回去再闹,丢人不?”
“呵呵!”笑白忍着耳朵的痛,对想美认真的说:“其实,我只是心里想想,天底下对我最好的人,其实是你。”
“哼!那还差不多!”
安太姥姥向前平视了许久,缓缓扫看台下诸多的兵将,苍老的脸上有了更慈祥的笑容,看着令人安慰。
清一清喉咙,运起神功,声音清晰的传至场中各方:“诸位将军,诸位神子仙女,诸位真人高才,老身在此,首要向你们道一声感谢!
大家为了本岛的安宁繁荣,踏实所做的各种努力,我道一声至真至诚的谢,感谢大家!”
众人齐声高呼,表示应该的。
她继续说:“本岛能有今日的繁荣昌盛,实属不易。
打自玉皇大帝下旨,调令封绝此方天地后,我四方天堑与外界绝决,我方苦寒大地,确实更苦更无奈。”
听到这时,许多年老的神灵,但凡经历过那场劫事的人们,纷纷低下了头,都有难过的愁容。
“时间多长呢?乃白驹过隙是也!至今两百余年,若弹指一挥间的逝去了。
沧海桑田的岁月,风云变幻的岁月,其中多少人间的物事付于天流云?成就他者独苦我怜,痛哉悲哉无复矣!不胜感概的苦难,不忍回首是也!”
笑白听着姥姥的话,不明白她说的意思,几乎没有感触。可是场上的一些老将军老神人,许多人忍不住以袖擦脸。虽然有鼓舞助兴,仍然难掩他们的哀愁。
柳纤纤在旁扶着姥姥,姥姥神情凝重,几乎一字一顿的说:“生于此方困境之中,我们全凭本事自力更生,独力擎天,独力抗衡东湖水怪,于苦难之中坚持兴邦保国。
我岛上千万众家,齐心协力,兢兢业业分工经营,使岛上民安物丰,所有的景象日臻于好,此乃可歌可泣的丰功伟业。”
姥姥说完一段话,台下的屠元苏将军,婆罗玉尊子等等,彼此对视许久,心有灵犀的互相点头。
姥姥缓过一会,运用神功继续说:“不但如此,我们能强盛一方,能遏止邪恶歹毒,能使横祸暴发于至小,保得四方生灵无大祸天,无大灾日,祥和融融的朝夕平安,此乃岛上诸多勇士们齐天无量的大福大德,是我们戮力同心的结果!”
铁漫滨和肖诺德二人,与安太姥姥几乎同一时间的神灵,论年龄可直呼姥姥为妹妹,从某种意义上说,亦可直呼她为弟妹。
包括屠元苏与木锦惠等等正副将军,他们一起生死与共过,同甘共苦的保护着仙岛,此时此刻对安太姥姥说的话入骨三分,百感丛生的变得很严肃。
他们敬佩姥姥,所以以很严肃的表情抬着头,一动不动一直注视着姥姥。
姥姥与他们一一会过意,然后看向队伍前面的梨花总兵,上前一步,声音充满慈爱之情:“梨花我儿!老身……要请你上来。”
总兵立即出列,向姥姥躹一个躬,方才步如流星的上台。来至姥姥的跟前,再次半跪着敬礼。
姥姥看着总兵,运气提高了声调:“梨花总兵,乃我岛上一员百年不遇的奇将。
我相信,不论三十年前,还是从今往后的未来,本岛由她掌兵领航,肯定能更好的求得生存旺达,求来更好的繁荣昌盛。
大伙儿说说,老身此言真否诚否?”姥姥说完,严肃的扫视四周。
关于梨花总兵的事,笑白从想美的口中略知一二。三十年前的梨花总兵,那是人人都夸奖的桂林别枝,她在军事的天赋乃一枝独秀,是以早就众鼎举之的天才人物。
她在今日学成荣归,并带来一班得力的新将。仅看那名身材瘦小的梧桐猴,与敌交手经验丰富,便已得众人心服口服。而且,仙岛的人从来没有谁有过二心,没有谁想过取代她执掌总兵神权。
黑龙洞的两员老将威风凛凛的站着,台下余众均在交头称赞,然后都大声表示,从今以后唯总兵是命,唯总兵至尊。
笑白带着懵懂的心思打量盛大的场面,很快注意到铁、肖两个黑龙洞的老洞主。
这两个老洞主此时板着脸,干脆利索的一齐出列,一齐走上台,然后直挺挺的朝梨花总兵跪拜在地,斩钉截铁的说:“我两兄弟虽已至迟暮,但好歹还有二十余万龙宫兵将,尚可继续作前锋杀敌。现在向总兵明白表示,还以总兵马首是瞻,决无二话!”
总兵冷如冰雪的脸色突然动了一下,上前一步,用力托着他们站起身子,而后剑眉黛着,让他们站在自己的身后。
这个时候,姥姥放心的环顾四周。她的神色已较之前更为平静,声音也更加有力气:“为了本岛的富强盛大,今天,老身郑重地向大家提议,正式复交三军兵权于……梨花总兵。”
说完此话,她将三军的信印立即着来,让童子奉送至梨花总兵之手。
梨花总兵跪下接了。台下众人高呼总兵之名,正式表达承认,而后高呼总兵之名再表敬重。
梨花总兵冷如冰箱的脸上,眼泪止不住的流下,眼睛还是炯炯有神的看向台下诸人。
收拾短暂的悲欢,向前方抱拳简洁宣布,着让众将于三天之内前往梨花村,在梨花总兵驻地举行正式的封将大会,与商讨本岛诸多防御事谊。
梨花总兵交待完重要的话后,扶着姥姥亲热的喊一声娘。姥姥拉着她的手,与纤纤几个转身,向菩提宫中走去。
场上的人们仍然热闹,许多帮手开始整理场面,从远处搬来酒席家什,关系好的三三两两的人们,互相热情的称呼道好。
笑白切身感受场上激动人心的交权大会,在菩提山上数日的耳濡目染,心中已有想法,翻江倒海的思想,令他再也不能平静。
他很激动的看着近千名具备真本事的人们,但是,他的心灵底下却是苦涩的。有了苦涩的念头时,开始变得难过,难过的思考了更多的人与事。
对于眼前看见的一切,似梦幻一般不敢承认它的真实,但这儿又的确是真实的,不容置疑的真实。
他想起一些无奈的往事,突然鼻子一酸,突然很想哭,可是他找不到想要哭的根源,也想痛快淋漓的大笑,鉴于身份的自卑,他却不能也不敢大笑。
最近经历过的事,令他想不出能开怀大笑的前尘往事。所以他感受到了难堪,有一种很难受的侷促,都让他突然变得惶惶不安。
这种惶惶不安从何而来?是梨花总兵的那一声娘么?好像不止,究竟是什么?似乎还是找不到真正的根源。只是,他内心极其渴望着的,乃渴望家里的爷爷奶奶可以感受得到他的感受,从心底希望他们有朝一日能来到此地,能过上幸福安康的生活。
除此之外,他还渴望某种说不出来的追求,至于这个追求是什么?仍然不甚了了。
渴望与追求,到底怎么去实现呢?他不知道,只是觉得喜欢了就会去想,也开始有了这种主动的想法。呵呵!它们,还真是一种奇妙的东西!
“渴望让人浑身充满了力量。有时让人心生彷徨,有时会让人看见事实而后转向绝望。让人处在绝望之中后,时间过去了绝望悄悄的过去了,这样又让人复生了渴望,不能拒绝的渴望,让人尝试着重新开始,当然,还有逃避,还有不同的选择。”想容注意到笑白的脸色,不急不缓的对他说。
“姐!为什么?”他听得全身一颤,莫名而来的伤心与茫然,令他更不能自己。
“你的心很乱,很想改变自己,可是,又抓不住想要的重点的目标,是么?”想容冷静的替他分析。
“嗯!果然,真的很乱!”这些话,都是他真实的心灵感怀么?为什么会那么苦涩?让他不由自主的痛苦着?
他不敢留在原地,眼中盛了满满的泪水,忘却抹擦凄凄然的转过身,朝他所居之处孤独的往前快步走。
后面追上来想美,急得大声骂他:“喂!笑白,你这个大笨蛋,好盛大的场面哩,你却要躲开了?”
他仿若无闻的走,受伤的身体没有复原,心中的伤又让他莫名的失落,路走得一拐一拐,显得有些可怜。
“唉呀呀!喂,啊喂?你怎么回事!大笨蛋你呀?风笑白?
给我站住!站住!站住!”想美尾随而来,声音若锣锅一般把话敲得叮叮炸响,不停的叫唤他。
“姐,我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变得好难受好难受!”他猛的转过身,一脸的泪水,神色悲伤的看着想美说话。
“你这是?”想美被他的模样吓了一跳,狐疑的看着他:“嘿!好端端的,闹什么鬼?”
“姐姐,我想念父母亲,爷爷奶奶说,他们去了好远的地方。我从来都没有见过他们,没有喊过爹爹娘亲。我想念爷爷奶奶,我不知道我要干些什么才对的,我突然好难受,好难受呀!”他噙着泪水伤心的说。
“笑白,也许,你的父亲母亲会回来的。出门在外了,但把思念压下心头。我没有远游过,但是我觉得,给自己先立一个目标,心有寄托,那就不用太难受。”
“阿美,你说的我知道。只是,我无论如何都抑制不住伤心。特别在这段时间,我总是过得心惶惶,有时会突然觉得恐惧,迷茫得不得了。”
想美仍然不理解,低了声音问他:“笑白,莫哭了!我且问你,在菩提山上,是不是还有人欺负你,或是?”
他茫然失措的摇头,回道:“不是。并没人欺负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