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多名军士扛着小袋东西,整齐的摆放在府中央。将军令人倒下,袋中的,果然全都是铜钱。
不一会儿的功夫,地上堆了大堆,许多钱已长出厚厚的一层绿铜锈,显见它们库存太长的时间。
“啊!好多铜钱!”笑白五味杂陈的看着地上。心想,铜钱虽然生锈,貌似质地真不错,将军师父言出必行,真够大方的。
“唉!也不能怪我!当初受怪物追杀逃到这儿,倒是亏欠了想容姐妹的情义。可是一直以来,为什么受伤的总是我?
也许,我的目标太小,太市侩了一点!
此地的人缘不好混,柳纤纤倒好,花想容冰冰凉凉的,长了姑娘的样子却没有姑娘的多情,难搞!那个小小的花想美,好像真的喜欢我。
只是……那个叫安太的姥姥很麻烦。这个老太婆长得慈眉善目,说话慢吞吞,心思也够缜密,可人老了一脸的皱纹,骗人的话说多了都不会脸红,怎的忽悠我拜这个桥隆翼为师?
唉!诚心诚意的来了,却不可真得,反受折辱,此中一言难尽!”
面对地上的钱,面对即将决定的打算,他的心念百转:“家乡好!再不济还有爷爷奶奶爱我。
他们很老了,我也已明白了好多的事。等我有了钱,可以尽可能好的让他们过上好日子。”
黄金,白银,地上大堆的铜钱,他的喉咙忍不住骨碌碌的动着:“爷爷奶奶!孙子确是不济,得不到好人指路,还是信你们的话,走最实在的路。该回家了,尽快多娶几房妻妾,但把家道中兴。”
想到了好多个老婆,这是可行之路,浮躁的心终于渐渐的平静下来:“就这样办!尽管将军师父许诺只付铜钱,我不贪,只取一担,挑到双龙城变作金子,也难不了我!唔!心满意足,该心满意足!”
一名帐房向他示意:“风公子,请吧!”
数十袋铜钱倒在地上黄绿斑驳一大片,充满一种踏实的财气,贵气,这让他不得不心动。
将军师父说,让他自己动手,能带多少钱,可任由取去。
至得此时,他仍然不太相信这是真的,小心翼翼的再问:“将军师父,这些都是血汗钱,真的任我拿走么?”
将军听见他说了血汗钱三个字,紧绷着的脸立即松开,大方的挥手:“一言九鼎!”
笑白得到师父的再次确认,马上抓起两只大的布袋子,尽可能多的装铜钱。
“奶奶说过,做人,不能好高鹜远,抓住可以抓得住的东西,不奢求够不着的,一步一个脚印,这样才好!”
“对!徒儿,世之沧桑,人有明智之举实在也好!”
“就是!朱爷爷说,无欲无求,清水河村自得福,烟波钓徒逍遥客,眨眼回头百年过,人若无遗憾的过完一生,岂不是竖子之求?”
“好!与世无争,若世间皆能如是,敢问兵戈由哪生?”
“师父,鲁爷爷也说,种棉采其絮,集絮纺纱线,纱线织作布,着其身曰衣,着其脚曰靴,可保其温护其体。这个道理,我自是知道,我是信的!”
“笑白,遵循事实,远避祸害,为师赞成你!”
“师父,其实,我很渴望好的东西,无从下手!”
“嗯!知道!”
与师父一边谈话一边收钱。好不容易的,满满的两袋钱稳稳的放在地上,他已累得喘起粗气。
桥隆翼将军客气的问道:“还能再多装一些么?”
“嘿嘿!已装不了,这一担钱,该够我回家起步。师父,你的恩德,徒儿没齿难忘!”
“嗯!千里之外来之不易,我倒想送你黄金玉石之贵,然而,府中粮饷一直自给自足,是以仅有铜钱交易而已,因此,莫骂师父坏心!”
“师父,是钱都能用,这个我知道的!”看着地上一大堆的钱,不再心动,默默的扎好两大袋,掂一掂它们,略略估计得有四百斤上下。
四百斤的重量,爬山越岭量力而为,相信自己定能承受得住,定能将它挑往双龙城中换作金子,那个时候,再想办法回家。
问清楚前往仙子崖水莲塘的准确方向,七十余里山水走的都是山路,为赶时间,赶紧告别将军师父:“师父,我……走了!”
在笑白向将军正式道别时,将军的脸色急变几回,而后沉下脸狠狠的向他挥手:“嗯!人各有志,择良而行!笑白,你……路上小心!”
“嗨!”笑白喝一声,咬牙吃力的挑起一大担的财产,夲夲的走出将军府,看见广大的校兵场,与校兵场前方的崇山峻岭,神情马上欢喜,喜颠喜颠把路走得更快。
有钱好办事,回去以后,可以好好的安居乐业,好好的认真的重新作出谋生的大计划。
奶奶说过,未来大好的日子全靠自己的勤劳!人定胜天,人要多一点幻想自己的未来,如果膝下十几二十几个小娃娃,这就是拥有一个很好的希望。
嗯!且不管希望很大还是很小,无病无灾,且可以满心欢喜的过日子,这个才是最实在的。
在他面前的山,漫山遍野的大都是枫树,入冬之后风吹霜打,枫树的叶格外的红,参参错错的颜色,令人心向往之的,似乎已落出一个向往春天的美。
山路特别不好走,沉重的担子让他热得只穿一件薄衣,浑身汗如雨下,连鞋底都浸泡了许多汗水。
不过,他的心情特别好,也有枫叶春天的美,无处渲泄知足常乐的美:“嗯!黑瓦黄砖高砌的平墙,青梁厚基础,大拱弯小斗廊,四房两厅加上一个小天井,桌椅厨具统统全是新的,大大的屋子光光明明的……宽敞!
啊哈!秋水妖妖兮……黄昏娆娆!炊烟袅袅兮……酒香飘飘!
自给自足矣!我自架腿卧凉榻,还将蒲扇轻轻摇,慢慢的小饮那一个……新鲜的茶水好妙妙!
乐观的富裕的人呀……我的金娇娇,一了百当的事呦……诸事已妙!嘿嘿!来日方长哪……我的心……心旌摇摇!
已有钱了!该作柴米油盐的好人家,看子顽妻笑!和那个那个……我猥琐的爷爷穷酸鬼,老陈干干的老豆子喏!你们的牙齿稀稀疏……能享福也爱笑!”
一路的山路都没有人,他唱着自编的歌儿,把担子摇着两头翘,路走得很快。
心情好,他的脚步很沉,很沉都不是事,实实在在的沉在肩膀上的东西,那是大好人生之美!
“唔!餐餐吃鱼肉,日日煲靓汤,新衣新裤子,还盖双被床,舒舒的眠在乐梦中呀!我要反他……梦中的黄粱!
美不美呢?不比玉食锦衣的好人家,不贪腰金怀黄的高青纱,自作鸳鸯戏水哪……我斗婆娘。天人合一呀……闲过时得长!”
片刻功夫登高百丈山,挑着沉重的两袋钱穿行在绿树成荫的山道上,喘粗气还把歌唱着梆梆响的。
好家伙!心想事成的希望,四百斤重的东西,很意外的没有停歇过一回,比他打石砍树更加出力,不得不说他真英雄!
这儿的山崇高,无尽的绿,幽林下又多长青苔,青苔的路十分难行,他藏了小志气,但把步子扎扎的踩着向上:“嗨!爷爷奶奶,孙子回去了,有你们享的福!”
苗竹做的厚扁担很有节奏的两头沉浮,他的脚步行云流水,走得飞快飞快的,穿插在曲径通幽的树林中满心喜悦。
“站住!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若想从此过?……嘿嘿!留下买路财!”上头传来很尖很尖的说话声,他遇到劫道的山匪!
只见一只八十斤重的大老鼠,长着黄白色杂毛的大老鼠,人立而起,站在山道的上方离他三丈远。
挑着钱停下来,喘着粗气并不惧怕的反问:“我去?遇到鬼了?请问你是?”
这个像人形状的杂色大老鼠,又像王八那样张开两只后脚,躬着腰腆出一个圆圆的大肚子,长一个光溜溜尖尖的头,两边的鼠须高高翘起向天飞。
此物一手拄着一支铁拐,一手指着路的下方,鼠嘴里的大牙翻叼叼,尖嗓子吼得鬼叫似的:“小子,你……留下买路财!”
笑白听得一怔,怕出意外,只得卸下重担紧张以待,等候它的究竟。
大老鼠将它的拐杖狠狠跺地,怪声怪气的尖叫:“嘿嘿!这位挑货的郎官,敢情?你是富贵之家!”
他听得莫名其妙,气呼呼的反问:“不是!你是何方妖孽?敢情?你是来打劫我的么?”
大老鼠不怒,张着的脚稍微收了一收,踮一只脚虚晃着:“我这样拦着你,这个目标……不够明显?”
“什么意思?”
“那一大担铜子,怕是有个三五万的数。嘿嘿!今儿个世风日下,谁挣钱都不易。今天,我终于也要发财了!”
他听得满腔怒火,愤怒的反问它:“老鼠妖,待要怎样?”
“老鼠妖?嗯!……我是老鼠变的,骂得有理!”老鼠妖怪笑连连,尖声尖气的说:“听着!我就是剪径的大侠,专精于此行当的高手。
若是识相的,乖乖把挑子落下,那我不为难你,可以让你安然无恙的回家。”然后,把尖尖的头向天抬起:“若不识相,嘿……嘿!”
真打劫呀?他听得愀然变色,气得嘴巴子都在哆嗦:“你……你敢?”
老鼠妖傲然开口:“嘿嘿!刀尖上过活,我是亡命之徒,你且掂一掂量!”
“来!老子敢与你拼了!”他抽出扁担横刀立马,向老鼠妖的方位展开对抗,要候它一棍子的着打。
老鼠妖并不惧怕,将铁拐往地上一戳,尖声高叫:“孩儿们!今天逮到一头大肥羊,你们快快现身,一起宰了他!”
话音刚落,两边的山林中,到处发出蟀蟀的暴响。
三个呼吸,数以千计的老鼠,有大有小,形态各异,仿佛是凭空而来,造出大声势四面八方围攻他。
他看到周围黑压压的一大片,傻了眼疑惑的道:“这……这还是仙岛么?”马上怀疑,难道这就是桥隆翼师父口中说的跳蚤?
“孩儿们!这个小子,手无缚鸡之力,为了荣华富贵,给老子上!”老鼠妖居高临下继续下令。
“咻咻咻!”无数的老鼠像洪流漫开,围着他急速旋转着进攻。有数只长得像鸡鹅那般大的鼠王,专奔地上的两袋钱,对袋子快速撕咬一下又立即溜开。
钱财乃是他的血汗之酬,万不可轻言放弃,他极不甘心的怒吼:“我打!”
抓牢扁担,对地上的群鼠一下一下扫打,望风扑影的扫打,将扁担拍打得旋如飞轮。
“吱吱!吱吱吱!”老鼠的数量既多,且妖化成精的也不少,黑鸦鸦的一片乱冲,狂野的向他钻溜专扰他的心神。
这些鼠物,但有灵魂小成者,不时逮着空跳到他的身上,噬着尖牙恫吓他:“吱吱!”
“我打死你们!”他拼命战斗,地上的老鼠很多,扁担打得呼呼,却一只也没有打着,很快把他变得气急败坏。
“哈哈!没有想到,这儿还有如此不济事的人。老子在山上劫道三十年,头一回收获大财。”老鼠妖站在上方尖声尖气的说,对它的鼠辈继续下令:“孩儿们!晚上吃烧猪,干哪!”
笑白听得更急,把扁担拼命的打,以两袋钱为目标绕着转,顾不上说话,扁担打得泥土飞溅,可该死的老鼠太狡猾,一只都砸不中。
“孩儿们!他快要支持不住,困死他,晚上,我们加烤火腿羊!”
“啊啊啊!想要我的东西,除非我死!”
突然,一只天空之翼遥远的飞来。那是一只贼鸮子,向笑白这个山头急速的飞近,旋在半空中大声怪叫:“兄弟!莫慌!洒家救你来了!”
大老鼠立即现出恐惧,恐惧的尖声招呼:“孩儿们!情况不对,赶紧撤退!”
“吱!吱吱!吱!吱吱吱!”群鼠眼见来的是天敌,均不恋战,若大海退潮呼拉拉的,刹那之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我……他娘的,我这是怎么回事?”一番亡命的好打,笑白着实难受。本来挑重担很耗力,加上受此无端端的苦,他已累得瘫坐在地。
贼鸮子姚浩天飞落在地,停在老鼠妖刚站的地方,得意无比的向他喊话:“大兄弟,你好呀!”
笑白累得有气无力,只冷冷的打量姚浩天,不带好气的问它:“怎么?你也想来剪一径么?”
“不不不!”浩天贼笑阴阴,古古怪怪的说:“嘿嘿嘿!风笑白,看看?还是洒家厉害呀!
这些鼠辈对咱的威名,那是杯弓蛇影,见到就要跑。今天,咱可是捡着一桩好阴德!”
“你……不劫我的钱?”他放心不少,但还是不安的问道。
“嗐!就你这些臭铜钱,若送给洒家,洒家还嫌弃。放心!咱不会要。”
彻底放下心,带着歉意说:“多谢鸮哥的相助!确实,钱有点多,把我累得虚脱。对不起!恕我不能起身相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