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贼鸮子姚浩天的口中得知,仙岛的菩提仙山,最有名的宝物乃长在菩提仙谷中,那是万神守护的一株菩提仙树。
姚浩天曾三番五次跟他说的,就是想一起进入菩提仙谷,寻获筑基修神的诸多种仙灵之法。
至于诸多种仙灵之法是什么,浩天并没有告诉他,只是说,如果得到足够的有道法则可斗破天堑,可成为傲视群雄争霸于天下的至尊者。
姚浩天说它想仙法幻变为人,而他呢?想走取实之道,得到仙源法后,点石成金,撒豆成兵等等愿望,皆可实现。
笑白起先是极为拒绝,而后半信半疑,再后来,已到心生希望并与它达成某种不可告人的秘密,终于忍不住先展开行动。
本来以为,进入菩提仙谷的过程将会是千辛万苦,可意想不到,安太姥姥会很爽快的答应他,并且让两个美丽的徒弟带着他入谷。
进入仙谷的途中,层层神兵把守着各处隘口,在一些险要的石崖地方,冲天射出七彩的粼粼光波。他已知道,那是诛仙法阵,天上地下难越雷池半步,防守极其雄厚。
陌离姐妹回去以后,通往菩提仙谷的道路更加平坦,因此,他的脚步比平时也更快,为了渴望的东西,七里路程只用两柱香时,便已走到菩提仙树的生长之地。
远远的打量着出现在眼前的神树,一棵足足百丈多高的参天大树,遮天蔽日的树体,令他不可思议的怔住。
“天!这棵菩提树,怎么会那么高大?姚浩天,怎么不跟我说清楚一点?”他被巨大的神树彻底惊住,心神不安的向前走。
由下往上看,菩提树的枝桠庞大且密集,层层叠叠数之不清,树冠所覆盖的范围,少说得占三顷土地以上。
只是,他对此树失去早先美好的想象:“菩提树,应该是生机盎然的神树,这棵树,怎么会是这个样子?”
原来他一直以为,菩提树应该是枝叶婆娑的,应该满树浓绿充满生机的佛法大象。
可如今,见它整株大树都是枯败萧索的,所有的枝叶都带着一种死气沉沉的气息,想象的与眼见的差别太大,令人生厌的失去悟道之心,只好自我安慰道:“嗯!是了,这棵树那么高大,生长的年头必然不短,再说冬天来了,叶子可能好吗?”
只是,他对此地已有些兴味淡索,随走随看,高大的菩提树上,枯黄的叶子稀稀落落,毫无春色。地面上的落叶很多,且大多数是腐烂的,成为生养蚁虫的好肥料。
“它生得那么高大,守卫它的力量那么雄厚,山上的人,柳纤纤他们,为什么不能令它起死回生呢?这树,是到了生命的尽头么?”从飘落地上的叶子可以感知,这棵菩提大树,好像存在大问题。
四周很安静,天空中偶见数只飞鸟掠过,没入菩提树中,不起半点波澜。
他一个人静静的走,走到这棵大树附近,可见树体的主干发出淡淡的白光。走在昏昏暗暗的庞大树头下,抱着介心,小心翼翼的打量它。
菩提树的树头很大很大,目测八九十个人手拉手的围绕它,未必能够围得上。
抬头向上看,呈现乌黑色的树皮里,到处都是大大小小的孔眼,无数的孔眼像一片片蜂巢那样,千疮百孔。
看着枯败的菩提树,让他还是一种很难受的感觉。无法排除的难受,令他忿忿的喃道:“贼货子,怎不告诉我,这只是一棵死树,几乎就要枯萎的东西,我怎么来悟什么有道法了?”
终于走近庞大的树头,昏暗的光影中绕树而飞的东西,像星光点点闪烁着的,但见得全是扑天盖地的幺蛾子与彩蝶。
这些小东西在树上成家,在他的身边穿插飞舞,静谧之地因此才有些许的活气。他拍了拍胸口,感慨的道:“还好!神树虽然枯老,尚有蛾蝶在,也许那个有道法,或者真的可以寻获。”
踩着厚达三尺的枯枝败叶,在慢慢走动的时候,地上的蚍蜉蛇鼠整片整片的炸了窝,惊恐的向外四处游动。
菩提树下昏暗除了神树发出很淡的光芒之外,除了星星闪烁的虫蛾尚有一些生机之外,其余的景象都是一派死气,且多是让人发瘆的难受。
这里仿佛是另外一个世界,静悄悄的没有风也没有声音,与世隔绝的地方,好像一个人永远的孤独,仿佛进入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异世之地,轮回之境。
他在努力观察周围,菩提树下虽然没有邪恶的光景,但挥之不去的空虚感悄然而至,一种无根无本的轮回之境由心生出,令他幻觉不出丁点的存在感,树死气沉沉,他的心中也生出死气沉沉,而且总是感到莫名的恐惧。
呆了一段时间,烦恼的自言自语:“想仙法,在这儿我要求哪样?难道,没有迹象可以寻见么?真见鬼!”
厚厚的落叶里,存活着数之不尽的小生命。他的脚步很慢很慢,可是每一脚踩下去,轻轻发出吱嚓的声音里,更多的只是蚁鼠之类逃跑的沙沙声。
他盯着一只亡命逃跑中的灰色老鼠。在昏暗的天地,老鼠的身上发出洁白的光芒,在闪烁着无数光点的蚁虫中一闪而过。
一条浑身透射白色光芒的三尺长蛇,向那只老鼠飞快的游走,蛇游动快速的力量,激起大片大片的落叶飞舞。
老鼠惊恐的吱吱的狂叫,白蛇没入厚厚的叶子当中,地面上大片的光点像大海退潮一样,很快都不见踪迹。
他看得紧张兮兮,说不出来的某种神秘感,促使他矛盾的继续向前走。
终于走到巨大的菩提树下,停下来,摸一下大树,毫无异样。
菩提树下很安静,鼻子里轻微的呼吸声,可以清楚的听得见。他的脉搏一下一下有力的跳动,这让他整个人更加容易感受到虚空,无穷无尽的虚空,现在,他的脑袋里已是一片空白。
现在的他怎么想也想不清楚,当初要来这里,是要悟有道法的,是要出人头地的。
好不容易冷静的思考,自己究竟想要悟些什么,没有法门,他想得毫无头绪,想着想着,竟把之前的目标忘得一踏糊涂。
“人云亦云的东西,皆不可信。我求什么?我想要求什么?”没有好心情,自然也不会有好想法,他觉得自己很笨,很笨很笨,又一次被人耍了的气愤,无力申辩,窝囊透顶的吼叫。
努力的寻找心灵之魂,可是入目看得见的东西,全是昏暗沉闷的世界。枯萎的腐败的死亡生机,纵有无数蛾蝶飞舞,纵有蛇鼠不时的追逐,可仍旧难掩那种几近于死亡的气息。
“老到奄奄一息的菩提树,真宝在哪里?寻找窍门?还是去找那只贼鸮子帮忙?为难,很为难!”他胡思乱想好长的一段时间,对这里的一切开始感受到失落,然后,无比的失落气愤的说:“狗不拉屎的地方,从哪里才能悟得有道法?姚浩天,你比江湖的骗子还能忽悠!”
气呼呼的向外面走,寻到一条粗比人高的大树的根,靠着树根提起一只脚,学狗狗的样子挽高裤子掏出小物物。小便宜宜后,嘴嘘靡靡:“老子窝火,还不如黑狗自在,娘吔吔!”
尿毕抖三抖,甚不服气的重新返回,甚不服气的再次绕大树转着圈走。四下里更加认真的搜索,还是没有稀奇的地方,没有过多的古怪,找不到一点点能让他惊喜的东西。
偶有蛾蝶蜂虫朝他迎面舞动,他已视若无睹,也根本无心打量这些小东西,气呼呼的道:“姚浩天,你想的与我想的不一样,你想它,别当我也会想它,我不是傻子!”
又在菩提树下转了很久,无论如何都找不到悟道法门。
一个人在昏昏沉沉的大树头下待的时间长了,会感受到空前绝后的孤独,感受到某种彻底的绝望,因此,他的思绪越来越低沉。
一直低沉到犯起困,不甘心的寻一处浮地树根,比划出躺着舒服的位置,倒下身子睡大觉,以此打消这场活受罪。
稀里糊涂的躺在菩提树下睡,待得进入梦乡时,却不料应一句古话,有心栽花花不开,无意插柳柳成荫,睡着以后,突然睡有所梦。
他的梦大有出处,出处在心,心乃神念,而念之并不能忘的,正是他的前世今生。
他是一个凡人之家,普通人家子弟,不曾学得多少孔孟之道,也不曾有过真贤者的教导,十六岁的大小伙,虽然小错不断,但没有大是大非大奸大恶的罪过。是以他从前的梦,大多是平凡无奇的,此时此刻,在菩提树下睡觉,沉睡之后所作出的梦,却不能以平凡一词说之。
在他睡着不足柱香时辰,但见他的周身泛起微亮的白光,身体不断的扭动,若似有某人在暗中替他按揉着,使他不能平静的安睡如常。
年轻的干瘦的脸膛,在梦境之中,因为某种思念的痛苦,又或者是回忆的苦涩,竟然开始渐渐拧紧,继而不断的皱起眉头,再到整张脸开始扭曲变形。
不一会儿,他在梦里已经很痛苦,紧闭的眼睛开始流出泪水,然后,唔唔咽咽的开始哭泣,不能自己,非常悲伤。
他的梦一直都在做着,而他的身子,也一直在树根下不安分的蠕动着,颤抖着。
时间悄然而逝,外面的天空夜幕全挂,巨大的菩提树下,蛾蝶全部藏起来,昏暗的神光并不能照亮夜的黑,伸手几乎不见五指。
时不知多久,静谧如旷野的菩提树下,他的身子突然开始变化。从头顶到胸部,从胸部到大腿,又从大腿到脚尖,慢慢的发出一种诡异的妖艳的光,彩色的光在变化,化作千千万万的光芒,而他的身子,也已扭动得越来越厉害。
紧紧绷着的脸上,泪水成珠子滚落。他的脸色苍白,很痛苦的断断续续的喊道:“啊……!茹妹妹,别……你别过来!……不!你不要管我!……你会死!……你会死的!”
巨大的菩提树下,天地间一片漆黑,万物寂静。厚厚的落叶地面中,一处裸露菩提树根的地方,他在凹陷进去的地方并不能平静的躺着,浑身的光芒已成为一团巨大的彩色光球。
如凤凰涅盘那么痛苦,如千刀万剐那么悲怆,苍白的脸色与圣洁的彩光格格不入,拧紧眉头痛苦的喊道:“茹妹妹!别害怕!有我在,他们杀不了这里!我……不会让他们得逞!不!决不!”
梦中的场面令他绝望的呼号,身子不安的拼命的扭动,并且,喊叫着呻吟着一直都在愤怒。
这种诡异的情况一直持续到下半夜,他才从无休无止的噩梦中突然惊醒。
惊醒过后,赶紧爬起来,赶紧抹一把脸上的水。说不清满脸的水到底是泪水还是汗水,动一动身子,浑身凉嗖嗖的,原来,身上的衣服早已被汗水湿透。
在突然醒转来时,身上诡异的妖艳的光芒,也跟着突然离奇的消失。
许久过后,仍然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回想在梦中发生的事时,还是不能自己的痛苦。仿佛触动心中某种软肋,低着头,再次止不住的哭出声音。
他哭了很久很久,人也冷静不少。夜长梦多,既不懂悟法也无心悟法,只好重新躺倒,想在树根下好好的睡上一觉,可是辗转反侧,后半夜都在失眠。
好不容易熬至外面的天色露出鱼肚白,再也呆不住,摸着黑向谷外快速离开。他要再次前往菩提仙宫,想向安太姥姥求问梦的吉凶。
待得第三天登顶菩提宫台,花陌离恰好站在宫门前,见他风尘仆仆的来到,赶紧笑脸相迎,高高兴兴的迎人入内。
菩提宫中,安太姥姥由花陌殇伺服着,在宽松的太师椅上半躺,微闭双目,似乎早已经在等候着他:“唔!笑白!怎那么快就回来了?”
虽然时已过数天,笑白的脸上仍然带着恐惧与悲伤,一身脏兮兮的。猛的听见姥姥的发问,站在堂中心一把怔住,然后疑惑的看着老人。
从后面追上来的陌离,请他走至一侧沏一杯凉茶送给他:“都上山来了,怎么像个中邪的人?问什么都不回答,到底发生什么事嘛?”
“离姐,我……心烦意乱!”举起茶杯,将茶一饮而尽,然后,抓起茶壶骨骨碌碌的倒茶,大口大口的喝掉。
他旁若无人的举动,让一些极守规矩的修道者看得咬牙切齿。
姥姥睁开昏浊的眼睛,等他解了渴后,缓缓的再次开口问道:“进入仙谷,可有收获?”
兴许是喝茶让他冷静了下来,兴许是想到梦中发生的血腥,走到堂中时,他的双腿竟然不自觉的发起抖,好半天才苦涩的说道:“姥姥!没有收获,反而落一身烦恼。我不明白,为什么会作了那些恶梦,而且,还那么多!”
姥姥的眉头突然紧皱,压着声音说:“哦?说来听听!”
笑白站得陷入茫然,陷入回忆中的苦涩,伤心的向老人道:“那天晚上,我想找菩提树下悟有道法。
可是,我无论如何努力,对有道法一筹莫展,后来,反而感到无尽的空虚,说不出的孤独与难受。
没有办法,我想睡在菩提树根下,本想一睡解心烦,待明日好作一些真悟真觉。
哪知?我那一觉一旦睡着了,梦中的噩梦连连,好多凶残的血腥的前尘往事,历历在目,无可逃避,而且,没有一件事是吉祥的。
梦中的一个女子,名字叫芸茹的女子,她让我一直心痛与难过。她为了我,我为了她,我不能让她死了!
这场梦,我不知道作了多久,好像经历了近千年,过往的事像闪电那么快,然后,让我经历六道轮回,每一次六道轮回,都让我与那个女子生离死别的,我道不明白其中原委,而离奇的古怪的凶险战斗场景,既模糊又真实,既遥远又很近,至于究竟是怎么了?却又让我不可诉说。”
安太姥姥半躺着的身子,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坐正,陌殇很懂事的为她轻捶着双肩。笑白痛苦的讲述时,姥姥的脸色一直都在变化。只是,人老了皱纹太多,旁边的人很难发现她的变化。
笑白说到痛苦处,闭着眼睛继续讲述:“姥姥!我不明白,梦里发生的一切,所有的事情似梦非梦,包括我与她的爱恨情仇,包括人神魔鬼,或与万人万物发生的一场场恶战。
还有,梦里面的天空大地光怪陆离,云中地下,全都是血色的残阳,是尸骸遍地的残阳!”
笑白说至这里,为姥姥捶背的陌殇,已诧异的侧头打量姥姥。姥姥布满皱纹的脸上,干瘪的嘴巴紧紧的抿着,眼睛紧紧的闭着喃喃的道:“芸茹,那是她的小名,那是他们的另外一个称呼,彼此相爱的见证!”
此时,笑白心有同感的应和:“嗯!我在梦中喊她的时候,也已感觉到她的名字很熟悉。包括在现在,我都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这个感觉十分强烈!”
此时此刻,陌殇把手放在姥姥的背后,可以明显的感受到,老人家已将身体绷得很硬。
陌离发现异常,跑上去与妹妹一起替姥姥捶背。姥姥睁开眼睛,立即悄然的放松心情,然后向笑白点头,缓缓的道:“嗯!笑白,还有什么?请继续说!”
“是!姥姥!我的脑袋很乱,许多事情说不清楚。
当所有的片断都在零零碎碎的发生着时,失去的与得到的,渴望的与失望的,都让我感觉到恐惧与悲伤,而我与名叫芸茹的女子的牵挂,对她的担扰,总是让我的心碎如瓷器。”
姥姥紧紧的盯着他,本来平常的呼吸,开始不规律的急促。背后的两个徒弟,为她捶着后背,从某种迹象中发现某种秘密,她们默不作声的对视着。
笑白继续说道:“我困在梦中半夜,直到醒来之后,再不能静下心来,唯有熬到天亮。终于天亮了,我已不敢再呆下去。
所以这次我急忙回来,是向你老人家细说这个梦的离奇,是想姥姥慈悲为怀,可以帮我解释它!”
此时,姥姥转为一脸严肃,严肃的看着他。她的表面看不出过多的异常,可是她的内心,已有旧日的尘思扬生,嘴唇微微的蠕动着,某些事情,已令她的心生出莫名的悸动。
笑白没有说话时,静默的菩提宫中,几乎所有的人都不敢喘一口粗气。
姥姥的嘴唇蠕动了很久,方对笑白点一点头,道:“再说一说详细,你在梦中,都梦到了什么?”
笑白回忆着断断续续的梦境,把许多并不相连的噩梦再次整理好,方才缓过之前的苦涩,平静的向老人家说道:“姥姥!我在梦里时,不知为何突然化身成龙。
我的整个人,长着人的身体龙的大头,能够很清楚的看见自己的长相,虽然不说很帅气,但是,也算英姿伟岸的。”
给姥姥捶背的陌殇,突然向他伸出一只手扬了一扬,然后往脸上刮了一刮,羞他不害臊。
笑白看出她的意思,已并不介意,继续说:“在一片虚空的华光中,我曾与一个相貌奇美的年轻女子在一起。我们要并肩战斗,带着好多的虾兵蟹将,浩浩荡荡的,一路都在水底下出发。
在灰黑色的水域中,我们走到一处黑暗无比的混沌之地。在那里,我见着了密如蛆虫的恶魔凶妖。
双方好像已经鏖战过千百年,所以二话不说,双方碰上立即大开杀戒,两方的军队狼牙错交,杀得天昏地暗。
我在梦里,见到自己带头上,骑一匹高大的战马冲进敌群,手握一柄很长的宝刀,将宝刀拼命的对着妖孽砍伐。
那里的天空,像泼了鲜血一样的红。我不知道战斗了多久,战马已经战死了,我的力量无穷,在一声长啸中突然化出龙身,游龙在天,我最拿手的功夫,八爪一刀,只杀得妖魔横七竖八,一路上都倒地死亡。”
说至这时,他的语气突然一变,声音转而苦涩:“很可惜!这些妖孽实在是太多太多,比我的人马多了怕有十倍之数。
红黑相染的天地,无穷无尽的杀戮之战,既要顾及那个美丽的女子,也要留神自家带来的人马,会不会因此全军覆没!
与妖魔的战斗异常激烈,无数兵士的死亡,三百里战场到处都是惨不忍睹的景象。”
他的话越说越苦涩,脸色已经煞白,缓慢的痛苦的讲述:“与妖魔鬼怪无休无止的战斗,带来的部下已是越打越少,我看着心中不安,看着无数的模糊不清的死人,非常难受!”
顿了一顿,煞白的脸上突然出现愤怒,话是咬着牙说的:“六道轮回中,突然间转了一个梦境。我化成龙身时,与一百多个武力盖天的妖怪头领展开激战,孤军奋战,已被它们层层围困,无法反击。
面对上百个大妖物的围攻,我的八只龙爪与一把宝刀,再不能从容而战,只能边战边退,转为防守寻找机会。”
此时,姥姥的鼻息很重,把眼睛紧紧的闭着,七情六欲与平常的人无异,与笑白一同感受着那一场恶战。
陌离姐妹半点不敢打扰姥姥,只用充满好奇的目光看着笑白。宫中的其余人物,看一看姥姥,再看向笑白的时侯,已被他镇住,大气也不敢喘,默不作声的都在倾听他的讲述。
笑白的语气放得很慢很慢,继续苦涩的说:“唉!双手不敌群狼,我苦苦鏖战了数天,十丈龙身全都负了重伤,失去鳞片的身上,到处流血不止。
好不容易绕开围攻我的恶魔,往回路边战边退时,我看见那个芸茹女子,正带着数百名精兵,奋不顾身的击杀强敌,一路抢来意欲解救我。
她的白衣染满污血,带着精兵困在层层叠叠的妖魔群中,一边战斗,一边呼喊我的名字。
三千丈的后头,上百个妖魔头领紧紧的追近。我很着急,也在大声的呼喊她,不能让她来我这里,我很害怕她会殒命。
那个时候,我们的力量已经所剩无几,而我的功法已去八九,不能继续再战,那时,实不想见她赶来,白白为了我送命。
我向追近来的妖魔头领返身而战,远远的看着她,正舍生忘死的杀妖,不顾一切的,还想要来救我,我痛苦得无法呼吸。
我死了!……在我临死之前,我大声的呼喊:茹儿!芸茹儿!此生保重!此生保重呀!
所有这些错乱的梦境,我无法完整的述说。
只是知道,我在梦里已经死了。当我的灵魂正在魂飞九天时,上方的云端,出现一名须发全白的捻拂老道长,牵着一只灵缇,自称是元始天尊。
也不对我说过多的话,口中咕噜咕噜,一直念着听不懂的咒语。
很久之后,他才举起一只手,扬一支扫尘土的长须禅,对我拂着头脸,说道:龙子,可安心去也!来生来世,可再世为人!
姥姥,这个老道长何方人氏?梦里诸多惨事,又是何解?为何,这个半真半假的梦境,会这么的血腥与恐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