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山狼抱着孟吉师的尸体,带圆荽跳入悬崖,不见踪迹。
骤然的来去,一切发生得仓促。苍山狼相貌嚇人,像是正邪两面的怪物,使笑白十分排斥,不多愿去认识他。
“这?发生什么?”
“塔上的怪物,都死了么?”
“鬼知道!”
搭底的平地上,赫然发现怪异的塔身,开始轻微的摇晃,说不出原因的某种直觉,都认为此塔,极度不祥。
笑白寻思此前看见的四个字,一直琢磨着。
喃喃自语:“厝火积薪,可一发而见祸起。
不破不立,乃如风中之烛。凤凰涅槃,可获重生。
颠覆世道,难道也可重立新世?好难参悟的东西!塔歪悬地是道,曲直暗自分晓,天生我材必有用,乱世新人惟道妙?这大道之音,究竟是要告诉我一些什么?”
“这么高的悬崖,跳下去,八成八会死。”
“扯!苍山狼,什么游行侠?无头无尾,叫我们跳崖自杀?什么意思?”
百贵苦口苦脸,探头朝深渊瞄一眼,颤抖的说:“黑咕隆咚的,这是自找死路。”
“咱们,再去找一找路。”
浩天等人,在周围寻找前进的道路,混沌一片,还是无果。
重聚一块,无头苍蝇,商量如何是好。
笑白想得头痛,带着怒气,对大家说:“哼!哥哥们,都别慌。
且听我分析一二,看看有无道理。看出来,厝火积薪四个字,分明是后人写在那块墙壁上的字,是想告诉后来者的一句玄语。
这处地方,根本不是什么许愿塔。确切的说,这儿,跟东湖黑暗之源,没有什么两样,只不过,这里尚不成气候,没有生出极端邪恶的力量来。
我想,肯定是这个样子。
在此地,根本不要寻古探幽,没有用。
若抱残守缺,不思索新想法,如飞蛾扑火,自寻死路,只会令我们途穷。”
“依你分析,该怎么做?”
“不破不立,置之死地而后生,原来如此!”
“你是想要?”
玉阳抬头看塔,若有所思。
“对的!我们要将它焚烧殆尽,不给它迷惑苍生的源头,不让它再次祸害人间。
我想,我已经找到破解此地的答案。”
“从邪恶源头遏制,好!”浩天和余人,醒悟的点头。
很佩服,看着他说:“弟弟,真想不到,你成熟了好多!
那四个字里,竟然能想到此处暗藏的玄机。唔!洒家信你!”
“找东西烧塔!”
他们,上去三层塔内,卸出可燃的木头,将它们堆积在基底。
满仓掏出火折子,一把将其点燃。
风助火势,这座七扭八歪的木塔,燃起熊熊的烈火,烧得通天光亮。
众人在安全的地方注视着,防备着。
为了烤火取暖,聚在悬崖边的上风头,有说有笑,讨论悟茶山的蹊跷。
经历多了,开始少了恐惧之感,并不在乎遇见的八个老怪物。
奇怪的是,大火窜天塔顶。塔顶上无动于衷,似乎根本没有那八个老怪物。
好景不长,这座怪塔,燃烧半个时辰,居然坍塌而下,成为一地黑色的齑粉。
这些齑粉继续旺成炭火,很快烧成灰烬,随风扬得不剩多少。
天已将晓。这时,天降异象,浓黑的乌云,四面八方,朝这处围笼而来。
悬崖的芯岩,发出一声沉闷的爆炸。
瞬间之时,这片诺大的悬崖,连同一片结实的岩层,四分五裂,纷纷坠向万丈的深渊。
“走呀!这个悬崖,要崩塌。快逃呀!”
百贵大呼小叫,身子却一动不动,阻住别人的逃离。
只因他们,聚集在悬崖的尖处烤火,悬崖突然迸裂,使人根本来不及任何反应。
天地轰隆隆的炸响,数百人狐,跟着碎石,一起往下掉落。
在掉落的途中,浩天与小醉,意欲飞翔救人。
可是,一股吸力巨大的气流,裹挟的力量,使两人,根本无法振羽,正是一样的被压制,翻翻滚滚的坠落。
这处天地,急剧发生变化,漆黑如墨的乌云,汹汹涌下这片深渊。
时不知过去几多,笑白浑身酸痛,从昏迷之中醒转。
茫然若失,只有当康和百贵,躺在他的附近。
“什么地方?我们,还活着吗?”看着身边的当康,它在闭目养神。看着正在打盹的百贵,苦笑不已。
四处的天地,一片灰黄,远近地方,齐膝以下,悬浮着一层灰色的尘埃。
“什么地方?静得真可怕!”
四周,极其安静,处处显示一种莫可名状的诡异,令他浑身起了鸡皮,不自禁的抖动。
当康见他醒来,兴奋嘶叫着,磨蹭着他。
百贵停下呼噜,气粗力浮的走过来,说:“醒了?看你,出的什么馊主意。
现在倒好,就剩下你和我,当康在这里活着。”
“其它人呢?”
“死了!都不见了!”
“啊?”
当康呜呜咽咽的悲叫,似乎在印证结果。
“我们是在哪里?”
“鬼知道,天知道。你娘吔!那么高的地方,摔不死你,命好!”
当康继续蹭他的脚:“是你救的我?”
“当康!当当康!”
对付刚感激,蹲下拍拍它的头:“谢谢小小当康!”
问百贵:“浩哥他们,与我们怎么分开的?”
两手一摊:“老贼鸮和白平头,半空时,就已消失得无影无踪。落石那么多,其它人,天知道。
这个鬼地方,杳无人迹,简直就是阿鼻地狱。”
“唉!走吧!贵哥,我们去找找他们。”
后头跟上,唠叨:“唉呀!我上辈子,造了什么孽呀?
孜孜不缀的追随你,一根好的鸟毛,都得不着。倒是一路的妖魔鬼怪,接踵相撞不休。
可怜我英雄气短,看来是非要枉死在此不可!”
当康生气此言,一个蹬腿,撞他倒立,扬起浓厚的灰尘,呛得拼命咳嗽。
百贵爬起来,还说:“你小子命好,遇上好当康,让你垫在背上,百摔不死,让你幸免于难,苟活着。
扯!不像我,合起龟壳保护,还给弄一个屁滚尿流,全身是伤,痛得要命。晦气!真晦气!”
笑白苦笑一声,一个踉跄,跌坐厚尘中。
没反应过来,为何如此,只感到屁股底生硬,伸手摸着下方。
两件硬物,挪开身,取起来一看,却是一柄大刀,一柄长剑。
走到无扬尘处,拔刀。但见此刀,冷冽入骨寒,令他倒吸一口冷气。
抽剑,利剑出鞘,即时青光四射,散发着令人不敢直视的光芒。
奇怪的是,这种光芒,很快隐没,继之而来的,还是寒气渗人。
目瞪口呆的举着一刀一剑,恍若隔世,如在梦中,啧啧呢哪着细语。
百贵见状,狗跳着近前,阿谀奉承的说:“风笑白,好家伙!你就会专走狗屎的好运。
这两件兵器不凡。依我看,绝对是奇人异士留下来的真宝。”
突然伸手,要抢他的宝剑:“哇哇!笑白,行个好心,送我一把剑吧!此物,太也稀罕的。”
不曾理会他,借着昏暗的天色,仔细端详两物的刻纹,没有好头绪。
百贵吃醋不已,挖苦的说:“吹毛求疵,你还想擘肌分理一个清清楚楚,找出它们所属的主人?
扯!他娘的小气鬼,可恨我对你青眼相看的了,枉费我的唇舌。我呸!”
笑白收好刀剑,背在身后,神思回转,再次寻问姚大哥他们的情况。
百贵翻白眼,两手一摊:“死了!全都死翘翘的了!
下落时,到处轰声如雷。我哪敢露头?好像被什么鬼东西,分得七零八落,天知道他们死去哪一方。
他娘的,这些鬼地方,不好的东西,全让我们碰上,还一个都不能逃避。”
当康紧靠在笑白的身边,一身灰溜溜的,神态狼狈不堪。
看着这片穷年累月积聚的,近一尺深厚的灰尘古地,一种古老的,苍桑的气息,仿佛万古以来,无人曾经踏足过,荒凉,寂静。
皱着眉头说:“贵哥,丑话别再多说,当务之急,我们需要趁早的寻找出路。”
左边稍好些:“往那走,看能不能找到他们。”
“一点动静都没有,怎么找?”
“记住,有难同当,有福同享,这样子做,才能有更多朋友。”
一处稍为光亮的地方,两人一猪,踏着厚尘,艰难的向前走。
在这片混沌的地方,行走大约一个时辰后,地上的灰尘,逐渐变得稀薄。
再过一柱香时,挡在眼前的,是两座高耸云天的大山。
两座大山,山体陡峭,没有道路,人若没有攀岩的工具,绝对难以攀爬上山。
而两山的中间,是一条宽阔且平坦的山谷。
不见河溪,没有树木草丛,有的,只是平地上细碎的砾石,空气干燥异常。
这山和谷,仍然古老苍桑的景象,没有丝毫的生机,死气沉沉,让人怀疑,自己是否还活着。
入谷再走半个时辰,谷地开始多变。
少数的丘陵,成堆的乱石,沃土地,稀稀落落的花草树木。
一条蜿蜒曲折的,干涸的小溪,穿插在丘陵与乱石丛中,时宽时窄。
笑白口干欲裂,一心沿着溪道找水。
当康保持警惕,在两人的身前身后,十丈的距离中,来来回回,搜寻异常。
突然,一种莫大的危险,让它的毛发耸起。双眼凝视,久不转睛,对着远处的乱石丛,拼命吼叫。
笑白取一柄大刀,拔出,斜防在眼前。
百贵掏出乌骨扇,也在眼前比划着防备。
戒备很久,前方没有动静。小心翼翼,跟在当康的身后,缓慢的向前挪步。
愈靠近乱石,当康的吼叫愈发凶狠。
不知前面的底细,两人犹豫着,踟蹰不前。
僵持总不是办法,笑白试探着,朝那里开口问:“前方何人?能否现身,出来一见?
在下和兄弟,需要经过此处,若对你有何冒犯之处,还请多多包涵。”
果然,乱石丛中,发出一阵阴阳怪气的笑声,极其刺耳的尖锐,使人难受。
一名身材极矮小的老者,长着一脸黑乱的胡子,突然从石堆之间,冒出身子。
仍然保持着怪笑,一直跳跃到高处的石头,居高临下,俯视着他们。
笑白打量这名老者,估计此人的身高,顶多两尺,体重,应不超过五十斤。长得样子,就像一个正常人的缩小状态。
这名老者,一身邋里邋遢的,衣服胡子和头发,乌漆抹黑。
他的出现,使空气中,隐隐传来一阵阵奇臭的味道,令人厌恶。笑白嗅得几下,禁不住掩鼻皱眉。
老者见状,尖着一副童音,怒道:“够谨慎的!小子,活腻歪了是吧!我很臭么?
老夫朝日闻着此味,未曾感觉难受,你的表现,莫让我生气。
喂!小子,快快报上名来,家住何方,来此作甚,欲往何处,一一作答。
如若对我欺瞒使诈,我自有办法,辨别真假。到时,会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嘻嘻,哈哈!”
这是一个古怪至极的,浑身肮脏的老头,话尾的笑音,令人浑身再起鸡皮疙瘩。
百贵甚看不起他,耸肩,傲睨着眼睛看天:“矮老头,有力不过三斤,嘚瑟什么?”
笑白不愿多生是非,粗略的居实回答。
老头自报家门,说:“小子,你不曾说谎,老夫相信你!
听着,我姓送名宝,是此谷的守护神。
呵呵!你若对我好,我还会送些宝贝给你。嘻嘻嘻!”
说完此话后,出手一指百贵,尖声骂道:“这只乌龟老怪,怎生如此无礼?快快报上名号,否则,休怪我对你用强,杀之不怠。”
百贵继续鄙视,刁嘴说道:“老东西,你是人是妖?
一把胡子那么长,一身脏兮兮的,你难道觉得,这样很好吗?”
“你!”送宝老怪急辩。
更快的话:“你什么你?大言不惭,拷问我们,也该想想自家猥琐。还送宝了?呸!死不要脸臭不要脸。”
“臭小子,你很嚣张呀!”
“小老妖,你也嘚瑟。扯!”
“呀!教训你!”
送宝老怪,从后腰头,取出一把刨地的小铁锹,一委身子,盘缩成一颗鞠球,箭射一般,迅速杀向百贵。
百贵抓着扇子,往前抻直,只将身子侧闪,避开此人凌厉的一击。
对笑白轻松的喊道:“嘿!笑白,快来!快来帮我的忙,替我整死这条小狗狗!”
“贵哥,与人见面,哪能言打?”
“扯!娘的,怪里怪气的东西,绝对不是好货色,弄死他!
你瞧瞧,闻闻,这都是什么味儿?粪坑!
他娘的,我真晦气。帮我忙,省得沾上这些臭味,会有三年不知肉香的日子,坏我一生洁净的好修养。”
这些话,让小老者羞愤难当,气得暂停进攻,对百贵尖厉的骂道:“唉呀呀呀气死我!
死乌龟,你别欺人太甚,我脏我污,乃是有些小小的苦衷。
别嘴刁,老拿尖酸刻薄的话说人,尽惹我生气!否则,一个千里传音,唤来我的姐姐帮打。”
“咦哟喂!还姐姐了?”百贵刻薄的笑话老者。
“嘿嘿!由她出手,必杀你永无投胎。乌龟王八蛋!休得无礼,接招!”说完话,以更加凌厉的杀着,追打百贵。
看着这人,又矮小又干瘦,百贵并不怵他。与他硬碰硬,招来式往,尽欺他力弱。
这个老者,是有冲天的火气,却无超大的能奈,只将铁锹子,尽往百贵的龟甲处招呼,锵锵锵,撞打得直冒火星,仍然没能伤得了他的丝毫。
“老子不发威,你当我是傻子么?扯!”一拳一扇,一招一式使实,不慌不忙的十次中一,必叫老者呜呼哀哉的叫痛。
“告诉你风笑白,这个老头,不是好人。还愣着干嘛?”
笑白和当康,赶上前去,缠斗老者。
三打一,软柿子更好捏一点。时过一柱香,这个老者,气喘吁吁,见势不利,瞅一个空档,双手和头,朝地一杵,人在地面上,凭空消失。
“逃了?”百贵别好扇子,高兴的大笑,尔后,抚掌说:“此物,真比我还要不知廉耻,太猥琐了。
呵!打着打着,居然钻地逃跑!呸,羞也!可羞也!”
话未绝音,他的身子,突然倾斜向左,萎在地上,拼命的挣扎。
只见他的左腿,深陷地下,无法抽得起来,脸色,瞬间变得焦急。
疯子一般,向笑白求救:“笑白!不好了!老怪物,会土遁法。
我的脚,被死老头,拖下泥地里。唉哟哟!
快!快帮我,拔它起来。断了断了!
他娘的老怪物,打不过我,竟然在暗中下这种毒手。”
“愣住干什么?快!快呀!好痛!救我!快快救我!”
“来了!”笑白赶紧过去拉他。
等到拔起左腿,百贵傻着眼,呆神的看这条光溜溜,血淋淋的大腿,哭笑不得,自责自怪。
突然,他的右腿,又在瞬间深陷于地。
恐极怒声嚎叫,拼命挣扎。笑白一见,还得帮拉。
此时,笑白的腿,弓住受力,向上猛蹬,尘土满天飞扬。
“唉唷唷唷唷!风笑白,他用爪子爪我的脚,轻点,慢点!”受力猛提,百贵痛苦流涕。
当康对地下的泥土,徒劳无功的刨犁,于事无补,还将空气弄得,难以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