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青咽了口唾沫,刚想说可以住山洞吃野菜啊,转念一想,哪有那么多山洞安置百十多口子?哪有那么多锅灶煮野菜啊?总不能天天生吃吧?
几天还能熬,上月怎么办?阴天下雨的怎么办?
他们是人,可不是野兽啊,随便一个树洞地洞就能活。
更别说爹爹那种病弱的了。
她挠挠头,连采药的心思都没了,转身就回了家。
古老爹见她一声不吭地拎着镢头站在屋里四处踅摸,就有些发毛,“青儿,你这是做什么?”
“爹,北凉人快打过来了。”古青的声音有些瘆人,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紧紧地盯着古老爹,昏暗的草屋里,发出幽幽的光。
古老爹也吓了一跳,嗫嚅着唇,良久才点头,“难道躲不过了吗?”
“不管躲不躲得过,我们都要早做防备!”古青目光坚定地望着手里的镢头,斩钉截铁地说道。
事已至此,何处能逃?不如早做打算。
她已经想好了,凉州地处偏西,土地多为黄土,挖个地道还是行得通的。
说干就干,她撸胳膊挽袖子,先在自家屋里实验起来。
看天儿也不是很热,她就扶着古老爹到门口坐了,自己则在屋内挥汗如雨。
足足折腾了一上午,才掏了一个大洞,挖了两背篓的土出来。
而她已累得两条胳膊都抬不起来,满头大汗,蓬头垢面的跟鬼一样。
看着那只够趴一条狗的坑,古青有些泄气:北凉人说不定哪天就打来了,这地道怕不得十天半月才能挖通,哪里来得及?
“青儿,都怪爹身子不争气,叫你吃苦了。”古老爹回头见女儿灰头土脸沮丧地站着,心下一凉,止不住声音哽咽。
古青只好打叠精神安慰他,“爹,看您,车到山前必有路,怕什么?”
古老爹怔怔地望着她,不知女儿又有什么鬼点子。
古青把他扶到炕上,自己打算找王大成商量去。
既然这黄土地能挖地道,索性动员大家伙儿一起,家家都挖通,到时候北凉人打来,大家也好彼此照应不是?
她顿时又兴头起来,撂下镢头就往外走,刚出篱笆门,就跟一人撞了个满怀。
“哎哟……”那人大叫一声,吓了古青一跳。
古青抬头一看,却是牛口衔村的里正李银欢的爹李徳顺来了。
素日里正无事不登三宝殿的,突然赶来,古青不免多想:莫非跟银欢有关?昨儿她惹恼了银欢,难道人家爹找门来的?
她心下掂掇着,面上却不动声色,只含笑问好,“李大叔,您怎么有空过来?”
李徳顺上下打量着古青,面色阴晴不定,看这小子,浑身骨头轻不过四两,除了一张小白脸,其余全无可取之处,闺女怎么就喜欢上了?
不过来人家里就是客,李德顺也不好摆脸子,就勉强笑着点头,“过来瞧瞧你爹。”
人家话都这么说了,古青自然也不好僵着,忙往屋里让,“我爹正在炕上呢,大叔快请进!”
李徳顺一脚迈进去,差点儿惊呆了,这屋里怎么还有个大坑,发生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