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吹过太极殿,带来了鲜血的腥味,还有烈火的焦糊味,那是桐油、房屋以及尸油燃烧散发出来的刺鼻气味,以及雄黄在火海中散发出来的毒烟。
无数百姓的哭吼喊叫声,被空旷的宫殿放大,听起来愈加瘆人。
一阵阵巨响,殿内的人不清楚外面发生何事,紧接着宫外起火,外加徐衍之的名声,众人不难猜测,一定是敌军在杀人放火。
明帝将胳膊送长公主的怀中抽出,轻声道:“朕去会会徐衍之,你趁机会带走太子。”
长公主摇头道:“一起走。”
明帝道:“陈氏皇族没有败逃的君主,况且,徐衍之敢屠杀朕的子民,让朕如何能让忍?”
“徐衍之自身难保,这件事,陛下多虑了。”一个慵懒妖艳的女子传来,李子晴婀娜走入太极殿,和她一同前来的,还有莫问水。
长公主忍不住道:“贱人。”转向莫问水,恨道:“你骗我。”那日她问过对方,建康一役如何应对,没想到是这样的结局。
莫问水避过她的目光,李子晴旧伤未愈,却仍是风情万种,她向明帝娇嗔道:“陛下,臣妾可是您亲封的妃子呢。您怎能容忍长公主如此辱骂臣妾。”
明帝看见这两人一同前来,道:“典鉴司将宁仕长一家灭口,你不替他报仇么?”他随意说出的这句话,暗含离间两人的用意。
李子晴笑得开心,道:“今日陛下真让臣妾刮目相看呢。”她美目流转,又道:“不过谁说臣妾是宁仕长的人?”
明帝轻轻点头,道:“吴先生好手段。”城里的爆炸轰鸣声不止,宫墙外腾起的火龙,猖狂得将太极殿映成一片血色。明帝又道:“你二人不逃命么?”
李子晴道:“陛下都没走,臣妾怎舍得走呢?”
明帝道:“没必要枉费了性命,不如逃去吧。”
李子晴泪水横流,道:“陛下对臣妾情深义重,臣妾不走。”
明帝叹息道:“这出戏,也该散场了,你还是别演了。”
莫问水目光深邃,道:“以陛下的睿智,为何要藏拙。”
长公主忍不住道:“你问这个有意义么?”
莫问水道:“陛下若能锐意进取,何至于今日的局面。”
长公主冷笑,道:“你怎会明白父皇的雄才大略。”
李子晴道:“时间不多,别聊了。”
明帝眼角抽动,道:“当朕得大内侍卫是摆设么?”
李子晴盈盈后退一步,道:“臣妾怎敢,所以请了高手。”她望向殿外,高呼道:“华前辈,您准备好了么?”
天一阁姓华的高手,只有一位华清月。
明帝一把将长公主拉扯到身后,道:“走。”
一柄剑,破窗而入,正全悬在这对父女头顶。剑伤的血依然温热,冒着热气,滴落在明帝的龙袍上。
华清月从殿外行来,轻声道:“尧青,我来了。”
明帝陈尧青,脸色铁青,他放下天子的架子,回道:“华师兄,你真的忍心让陈氏皇族亡国?”
陈尧青身为太子时,求学天一阁,按辈分,是华清月的师弟。对方现身太极殿,必然早已做出决断。陈尧青以师兄相称,是可怜的垂死挣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