绛之泡在热水里,想洗去一身疲惫。闭上眼睛,耳边却屡屡想起方舒瑶的话:就能救下尹渡风,他也会对我死心塌地。
原本闭着的眼睛猛然睁开,想起了他对自己笑的模样,脸颊边溢着浅浅的梨涡,笑得眉眼弯弯的样子,真让人觉得俊朗。
可是只要那时候站在岸边的人是方舒瑶,他也会对她这样笑,也会对她百般好。所以这算是什么?
绛之想着重新闭上了眼睛,把头靠在浴桶上,喃喃自语:“所以,什么都不算。”脸色纵然被水汽熏着,看着也有点苍白。
平林没人知道绛之来过,蓝召伯近来也是忙得很,他要和荀彦商量禁军换防的事情,天渐冷了也要防着北羌那边有所异动。
近来入冬,北羌是游牧冬日牛羊没了草吃,没了补给,一定会骚扰边境抢掠。所以每隔两年,蓝召伯必定会北疆戍关半年,警告北羌莫要轻举妄动。
蓝召伯回来晚了,方舒瑶自然也不会错过表心意的时刻,亲自熬了参汤给蓝召伯送过去,到了书房外轻轻敲了敲门。
召伯正伏案处理公事,听到了外头敲门回了一句:“进来!”方舒瑶轻轻推开门,买不进去:“召伯,我看你回来的晚了,近来又累了,给你熬了参汤,乘热喝吧。”
“好!”召伯近来也却是累了,放下笔接过方舒瑶手上的碗。
方舒瑶随意瞧了一眼:“这是禁军的防卫图?”“对,荀彦做好了给我的,倒是没什么大问题。一些地方修一下就行了。”召伯一边搅着参汤一边回答。
“荀世子倒是能为你分忧了。”方舒瑶说着很欣慰的样子,其实她也却是高兴,荀彦越得朝廷器重,自己将来越有把握成功。
召伯舀起一勺参汤,乘热喝下:“是啊,近来他办了不少漂亮事儿,也渐得陛下器重了,有他,我就能安心会北疆戍边了。”
“等你戍边回来,我们就成亲好不好?”
召伯有些愣了,他没想到瑶瑶会突然说这件事,之前谷主对她做的事情自己耿耿于怀,所以不敢再提成亲之事,只是如今她再提起是否已经放下心中不满了?
“其实,你若是不想,我也不勉强你。”
方舒瑶听了这话,何尝不知他在试探自己是否还有隔阂,但自己只要撑到他去戍边,自然就能让荀彦逼宫,那成不成亲还有什么所谓吗?再者那鸿则也已经和自己断了,若是再失了蓝召伯,那真的是无望了。
“你对我的好,我知道也明白,你要好好去戍边,平平安安回来与我成亲。”
瑶瑶话语温柔,浸软了召伯的英雄心,果然英雄难过美人关,这话是在理的。
同一时间在荀侯府中,荀彦正于书房里和手底下的人商议事情。
荀彦瘫坐在椅子上,面露倦容声音也有些哑:“如今我虽说是禁军统帅,但那马佟还占着副将的位置,马佟是蓝召伯的得力副将,有他看着实在不方便安插人手。”
下首坐着两位男子,一位约莫三十出头。坐得笔直,眉眼间也有些戾气,该是手上染过血的。另一外做书生装,应该是谋士。
书生装男子站了起来:“马佟迟早要随蓝将军去北疆,何不乘着这次换防之事,将他踢出禁军,换上黄校尉来。”
“我有此打算,但不知皇上何意。”荀彦说着突然坐了起来,看着底下那位:“黄校尉,若是让你来做副将,只恐让别人嚼舌根子,说我为亲是用,让自己母舅做副将。”
“这”黄校尉此时页面面露疑色,转头看着书生装的男子,男子嘴角蹙着笑,手上把玩这一枚黑棋子,似乎早已胸有成竹:“荣先生,可有对策?”
“对策是有,只是还得黄校尉受些皮肉之苦。”荣先生说着,手上把玩棋子的速度更频繁了。
“快说!”荀彦正愁着呢,听说有对策疲倦也一扫而空。黄校尉在一旁附和:“只要能助荀世子成事,受些皮肉之苦又何妨。”
两人出了房门,月以高深,拿着荀侯世子给的令牌出了府门,坐上马车。
刚坐上马车就被拦下了,原来是城中巡防的,黄校尉掀开了车帘把令牌递出去。那巡防的将士看了令牌也没为难,就放行了。
又走了一会,迎面来了一辆马车。车夫将马车赶到一旁,让人先过去。
黄校尉掀开车窗帘子,看着那辆马车从自己身边经过。荣先生也瞥了一眼,认出了是蓝司徒的马车。
等马车远了,荣先生把玩着手上的黑棋子,问道:“黄校尉,为何愿意舍命去帮荀世子?”刚问完,车夫就一甩马鞭,车轱辘转了。
“我只是觉着,风水轮流转,明年到我家。若是这风水不转,我不介意为这大将军之位让这风水转转。”说到此处,黄校尉转头看着荣先生:“那荣先生是为何?”
荣先生笑了笑,一把将原本夹在指缝的棋子握在手心里:“我只是想要几个人的性命。”两人相视一笑,便心照不宣了。
隔了一日,清晨荀彦刚起身就有人来报,泰禾门城门外有两具死尸。荀彦赶忙穿好衣服,直奔往泰禾门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