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华望了小李宝一眼,心里明白,江海涛绝不会让他饿着肚子回家的。“那好吧。”
来到饭店门前,马车放置妥当,他们走进去,一股膻馨香气扑面而来。小店不大,四张半桌,顾客不算太多。
江海涛指着靠外墙角一张干净的桌子,方华抢先坐在里面。她这个意外的小举动,被他一一看在眼里。
付钱上餐,三碗羊杂烩汤,三摞火烧很快送上桌。这酥软的火烧就着滚着香的羊汤,往胃里钻,往心里醉。
小李宝狼吞虎嚥还津津乐道:“太香了,好吃极了,我高兴和你们出门。”
“好吃你就多吃点儿。”江海涛笑着说。
方华的心没在饭桌上,嘴在动,眼睛死死地盯着房门。江海涛似乎预料到什么,对着小李宝的耳朵低声说:“赶时间,你大口快些吃。”
江海涛的羊汤喝了半碗,房门一声响,乎啦啦进来四个穿着绿军装的青年。方华的脸倏地紧张起来,瞪大眼情痴楞楞地看着,不知所措地望了江海涛一眼。
“方华,你不该不辞而别,搅得我们大家都没吃好饭。”抢在前面的人梳着分头、脸白净臃肿、身材胖胖的,一副嘻皮笑脸。
方华放下筷子,挺直腰板:“笑话,卓五洲,我去和留关你们什么事!”她晲着别处,冷漠地说。
江海涛抬起头,不动声色地瞭了这四个人一眼,拍一下慌恐的小李宝,一语双关地说:“兄弟,别吓着,喜欢吃,再吃它四个!”
“四个不行,能对付二个。”小李宝看了那四个人一眼,不解地坐下来,疑惑地望望江海涛,又看了看方华。
胖大个子卓五洲立着眼睛上下打量一眼江海涛,见他土头土脸的,根本没放在眼里:“方华,这个地方讲话虽然不合适,但我还要把心中埋藏已久的肺腑之言说给你听。”
他环顾一下屋子里的人:“我俩小学是一个班的,现在,我父亲是省物资厅厅长。我俩彼此了解,可喟青梅竹马。”他语气自大、狂傲又颇富于情感:“小学时,我对你就一往情深,今天,我仍对你矢志不移。我要大声疾呼,我爱你,我爱你,海枯石烂、地久天长!”他眼晴瞪得圆圆的,举着拳头,一口气说完,好有气势和决心。
小李宝被眼前的情景惊呆了,手里举着汤匙一动不动地望着对面的卓五洲。江海涛低头紧盯着汤碗,他不敢看小李宝和方华,心里用力压抑着笑出声。
“有一首诗写得特别好,”卓五洲继续着。“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若为自由故,两者皆可抛。为了和你在一起,我决心调到黑龙沟去,同你并肩战斗,扎根农村干革命,带领黑龙沟人去战天斗地,还要带领摩云岭大队乃至全公社的人去改天换地,让天地变得一片红彤……”
“打住,请君嘴下留情!”江海涛蓦地站起身,笑眯眯地打断他的话:“您刚才的豪言壮语我听了很厌烦,我敢保证,黑龙沟不会欢迎你这号不识时务的人,上一边儿海枯石烂、战天斗地去吧!”
“你算哪根葱,竟敢跟老子这么讲话!”卓五洲手掌举起猛劲啪!拍在饭桌上,汤碗也跟着跳起来。
饭店老板大叔走过来:“几位小兄弟千万不要发怒,我这是小本生意,请高抬贵手!”
小李宝却变得及其反常,惊慑的一瞬间过后,捉住汤碗,从容地把剩余部分一口一口吃完,抹了抹嘴巴鄙夷地看了这四个人一眼,慢悠悠地站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