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队炕热，屋里暖烘烘的。饲养员老满叔与郝所长打过招呼走了出去。郝所长忙脱鞋上炕，学着老队长把脚伸进炕头里边的被褥底下。

“方华，公社革委会决定，号召知青在农村过好第三个革命化春节，把咱大队树立为样榜。过两天公社知青办张主任到摩云岭亲自给你们开会，历时三天：强化学习、提高认识、表决心，全员参加，不得缺席。”郝所长开门见山、一口气地说：“公社副主任及北片各大队主任、知青点长都来参加，看其阵式上边挺重视。”

“你是为肖剑锋来的吧？这件事你曾同张主任怎样说？”方华抢过话问。

郝所长惊诧一楞，接着笑了：“好聪明的丫头，我这个人就愿意跟聪明人办事。”

郝所长盯一眼方华又望了望老队长，接着，目光又重新落在方华脸上：“你说得对，我是为肖剑锋而来。唉，事关重大，想当初不托底的人不能讲实情，露不得馅呀，这绝不是我怕，纠起来部队上一干人受牵连！”

“没你想象的那么严重吧，让肖剑锋不去参加会不就完了吗？”老队长说。

“我昨晚起初也是这么想，后来仔细一想不成，他们都去了，”郝所长指了指方华：“只留下肖剑锋一个人，能唬得了贼眉鼠眼、耗子洞都掏两把的李有财吗？还有，面对你队余下的知青该如何解释才好？”

“说的也是呵，应该有一个万全之策。”老队长习惯地捋了捋下巴。那下巴光秃秃的，是他的老伴瞅那山羊胡子不顺眼，吵得凶，刮掉了，足足半年没再长出来。

“我倒有一个主意，给牛迈找一个理由留下来陪他，造成一个不得已而为之的假象，瞒天过海、掩人耳目。可啥个理由好呢？”方华说完陷入了沉思中。

“哎，对了，装病，官不踩病人！”好一会儿她抬起头：“对，就说肖大哥脚崴了。不行，不能把理由目标直接对准他。对，是牛迈大哥脚崴得厉害，肖剑锋留下来照顾他。”方华欣然悦色。

“嗬，这主意挺高明的，牛迈会同意吗？”郝所长有些不放心地问。

“牛迈大哥通情达理、深明大义，我看问题不大，只是怕他不忍心面对韩俪。放心吧，这一切都交给我好了。”方华信心十足地说。

“方华，我替肖剑锋谢谢你！噢，还有一事。”郝所长拍了下脑袋：“老队长，前几天北京四一三部门过来二个人，拿着北京市委调查令，调查阚二爷解放前做过什么和现在的政治表现。问的事挺多，非常仔细。来时我没在屋，是政务室的石柱子过来接待的。”

“是人称绰号时迁，自认是阚老二徒弟的那位？呵……撞枪口上了！”

“正是。这老小子信口开河：阚二爷是穷苦人出身，靠种田、打猎为生曾帮助八路军端掉日本鬼子的军械库打土豪分田地时是地方上联防队长照顾双目失明的老母亲终身未娶……为公为私说的比劳模还劳模。走时我赶上了，让我签字，我随口问调查做什么用，一个个瞪着眼睛没好气地说无可奉告。我料定这二一三是个特殊部门没啥问头，随他去了。耐人寻味，北京怎么会来人调查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