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华在青年点住了没几天,公社派车把她接走了,说是靠山屯大队有一个恶霸地主婆,当初被造反派撵出屋子住柴棚,昨天夜里被活活冻死了,让她赶去处理。当天午后,天刮起了北风,飘扬着雪花。
傍晚,牛迈和肖剑峰坐在炕头上,腿上盖着棉被,头戴着棉帽子,灯光下,每人手里捧着厚厚的一本书。忽听门外急促的敲门声:“剑峰哥,开门,快开门!”
“是雨晴。”肖剑峰忙打开屋门。
“剑峰哥,妈妈突然犯病了,发高烧,咳嗽喘不过气来。爸爸让你赶紧过去一下。”楚雨晴夹着哭腔。
“你别着急,伯母昨天还好好的,不会有大问题。”肖剑峰安慰着,从炕上拎起棉大衣:“牛迈,我去雨晴家。”
“等一下,我们一起去。”牛迈下炕穿鞋,息灯,推开门,外面的风迫着雪花嗷嗷嗥叫着。
仨个人深一脚、浅一脚朝阚二爷家奔来。
楚雨皘的妈妈躺在炕上,紧闭着双眼,脸颊红红的,额头敷着湿毛巾,颠着胸不住的咳。
雨晴的爸爸在她的头置边,用汤匙小心翼翼地与她喂水。
“午间蒋大夫来过了蒋文丽,拿了药,说是晚上仍不退烧怕转换成肺炎,耽搁不得,赶紧去镇医院打点滴。舅舅又不在家,这冰天雪地,风雪交加该如何是好呢!”他焦急地搓着双手,无可奈何地说。
“楚叔别着急,做好去医院的准备。我和剑峰去找老队长。”二人消逝在风雪夜幕里。
小队院子里,马车套好了,是部队送的两匹高头骏马。风雪依旧那么狂妄,天地间雾蒙蒙的。
老队长把李老蔫拉进屋子:“兄弟,你也是五十多岁的人了,这样的天气烦你,我真的于心不忍。我知道这么说是多余的,你为乡亲们从无怨言。此行,一路风大雪滑,千万要当心啊!”
“放心好了,老哥。我会把眼睛擦得亮亮的,马鞭握得紧紧的。”
“好、好。”老队长又把肖剑峰拉到跟前:“我从家里拿点钱你去医院带上,”说着,把钱塞到肖剑峰的手里:“到医院遇了什么困难与你老蔫叔说,他回来会告诉我的。”
“咣当”屋门被撞开了,小李宝全副武装闯进来:“老爸,这鬼天气太冷了,我年轻,经折腾,还是我赶车去吧。”
“你,不行!正因为天气不好,马又烈,黑灯瞎火爬山越岭可不是儿戏。”老头子把儿子搡开,正了正狗皮帽子,挥了挥手中的红缨马鞭:“走,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