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嘎吱!”
来福一进门便请安道:“老爷安好,我把揭榜的人带来了。”
“嗯。”
第一眼看到赵明成,郝仁便知道这个赵县令绝对不是一个简单的人。只见赵明成四平八稳地坐在凳子上,腰板笔直挺立,自然而然地散发出一种不动如山的气势。尤其是他的眼睛,格外有神,目光如电扫视着刚进来的二人。
“贫道心玄,见过县令大人。”郝仁弯腰鞠躬道。
“嗯。”赵明成敷衍地应答一声,但却紧紧皱着眉头。
众所周知,学医的人都是年纪越大的人越厉害,赵明成显然也是这么想的。这么年轻的神医,不是是在耍他吧?想到这里,他向旁边的仆人投去疑惑的目光,似乎在问:你怎么找这么年轻的医生?
来福立刻领会了自家老爷的疑惑,但却没有直接解释,反而朝郝仁说道:“心玄道长,我家少爷染上怪病,所以老爷他急医若渴,特意吩咐我只要有人揭榜就把人带回来,但却要有真本事,你懂吗?”
“贫道明白了。”郝仁表面老实地点头,心中却是忍俊不禁:“好聪明的仆人,一句话说出两个意思,既警告我没有金刚钻便不要揽瓷器活,又提醒了赵明成,他只负责带来揭榜的人,真正下命令的人却是您自己。”
郝仁朝赵明成望去,发现他脸上的怒气果然消散大半,但脸上的愁容却是不减反增。到这时,他知道需要小露一手来取得信任,便开口道:“我观大人眼中有些许血丝,呼吸收缩之前偶尔会变得急促,应该是心火旺盛,所以偶有失眠,对吗?”
赵明成不置可否地点点头,却没说什么。谁都知道他家的独苗染上怪病,猜到他上火和失眠也不算什么高明的手段。
对方冷淡的态度没有出乎意料,但郝仁却接着说道:“大人即使再担心令公子的病情,顶多会心乱失眠,但我发现大人刚才一直在流虚汗,普通的虚火不可能造成这种后果。我断定这是大人饮酒过度导致肝气太盛,肝属木,木助火势,所以心火才会如此剧烈燃烧。”
“一派胡言,”赵明成还没说话,旁边的来福反而勃然大怒,“我家老爷打娘胎里出来后便肝脏不好,所以他从来不饮酒。老爷在御赐的进士宴上都只喝了一杯酒,就连那杯酒也是皇上亲赐、不得不喝的。”
然而郝仁依然不慌不忙,只是心里嘀咕道:“进士宴都只喝一杯御赐的酒,却因为担心儿子的病情而嗜酒,看来这个赵明成的确很爱他儿子。”
看到郝仁镇定自若,来福却以为他这是破罐子破摔,所以他的一颗心都快跳到嗓子眼了。他之前怎么也没想到眼前的小道士居然如此不学无术、信口开河,但人是他带来的,如果老爷勃然大怒,他就是没错也要变成有错了。
我提前戳破眼前这个贼道人的谎言,希望老爷不会重罚我吧,他想。
赵明成突然说道:“来福,请道长坐下!”
如果仔细听,甚至还能发现他的语气中有一丝激动。
“是,老爷,我马上将他赶……等等,老爷,您说请道长坐下?”来福差点以为自己的耳朵出现了幻听,结结巴巴地问道,“可是他刚才说您饮酒过度,这……似乎……”
“我说请道长坐下,听明白了吗?”赵明成语气不善地再次强调道。他自己的事自己清楚,最近因为兕儿的事,他的确喝了不少酒,但包括来福在内的大部分仆役都不知道。他相信身为外人的心玄道长肯定也不知道,所以他猜测这个道人可能有些真本事。
“是,小的马上做!”来福终于反应过来,飞速地将凳子拿过来,恭敬地对郝仁说,“道长,您请坐!”
坐下之后,郝仁似笑非笑地看着来福,用耐人寻味的语气说道:“我现在是道长啦?或许你之前还在骂我贼道人呢!”
来福老脸一红,因为他之前就是这么想的。
“心玄道长,本县平时疏于管教手下的仆人,我向你道歉。但还请你给我一个面子,先为我的儿子诊断一下,可好?”赵明成用请求的语气说道。
“自然可以,贫道就是为此而来的。”
见心玄道长没有拒绝,赵明成脸上溢出一丝笑意,他转头对来福训斥道:“没有眼力劲的东西,还不快滚!”
“是,小的马上就滚!”来福诚惶诚恐地回答道。
被训斥的来福灰溜溜地退下,但郝仁却没有关心这个,反而开始观察床上昏迷的赵兕。他若有所思地问道:“赵大人,令公子昏迷之前遇到过什么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