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个传令兵就说:“含义不好说,跟口令一样,重要的都会经常变,防止敌军把握。”
林夕看似乎也没有什么可问的。
就在这是,一种隐隐约约的感觉冒了出来,神差鬼使地,林夕问:“九连环,有没有火箭的方向变化?”
第二个传令兵说:“有点时候会有,你等一下,我再问一下还有一个来的兄弟,他家会做焰火,故而总是看,说是以后回去做的花色多一些,好多赚些银钱娶媳妇。”
涂熙才跟着第二个传令兵就出去了。
不多时,又进来一个水兵,这个兵右手只有三个指头,林夕注意到,涂熙才就问:“老哥,你的手怎么只有三个指头?”
第三个水兵说:“回大人的话,我家里做烟花,小时候跟爹不对付,结果没有按照家里的规矩做,把手崩了,后来我娘哭得死去活来,家里把房子典了,好不容易治活了,总是埋怨我爹,当时把一批材料炸没了,拉了饥荒,爹被抓进牢里,我娘被抓去卖进窑子里,我弟弟饿死了,我恨自己没用,就投了军,想着挣些军功回去赎老娘。我这手不行了,精细活都做不了,拉不了弓,也挥不好刀,老是有个偏劲,就只能下个苦力,还没有等我挣到赎老娘的银钱,元兵来了,我爹和我娘,就都被杀了。我想着,爹娘总想着传宗接代,把手艺传下去,军队里面,火药是有的,所以,就格外注意些。”
林夕说:“是个苦出身,你说说你看到的九连环是怎样的,有什么特别之处?”
那水兵说:“所有的焰火都是不一样的。
放盐,就会有黄色的光
放天青石,就会有大红色的光用石灰,有砖红色。
放进铜粉,会有绿色磨点铅粉,也是绿色,
放进草木灰或者真硝石,发出紫色
放进那种鬼火粉,会冒白烟。
其他还可以组合什么的。
我见那九连环,就很不寻常。
第一个不寻常,九连环头三色,一般是来提醒是不是重要消息,但是既然九连环了,肯定就比三支,三色,三角,要重要。
那头三色是红的,一般来说,这就是要紧的,但是他们用的是三角形,就是朝天三角,往三个方向上,这是为了让各个方向都容易看到,说明他们不知道接应主力在哪里。
第二个三支,燃放的是我们这里方向,但是略偏南一些,燃放的时候是白色的带烟的,第一支是向天顶方向,第二支是压低一些,向咱们方向,第三只就更低。
白烟的那种,里面是用人尿或者死人骨头里面,蒸馏的鬼火粉注:尿液或者骨灰中提取的白磷,那个东西非常霸道刻毒,一不小心就烧死人,寻常泼水扑不灭,必须浸在冷水里面加工,制出来的东西,要在水里,用软蜡密封,外涂桐油,不可漏气。
不管他们是什么编排,怎么贵重的三支发烟火箭,肯定是指示方向的。
第三个三支,用的是二踢脚,几乎是同时升空,这个意思就不一定了。”
林夕没想到,宋人居然这种编码方式也利用起来,真是村村都有高招。
于是问:“那么,以你所见,是些什么意思呢?”
第三个水兵说:
“那怎么能猜准呢?
单单一个九连环很难猜准,不过对面伪元也放了一些,这样连起来,我可以猜猜看。
第一组九连环,是伪元的探子,在说,注意了,我们有大事要报告,在这个方向,有重大的,或者要紧的什么东西。然后三个二踢脚,也许是说,需要三军出击,快速出击,或者什么的。说不清。
后来对面伪元敌军放的其实是号炮,但是奇怪的是,号炮不是正对面放的,是从偏北的方向发过来的,也是先放了三个红色的红色的,然后向上的绿色的,然后是三个向鬼火粉的,也是跟第一波三支一样的方向。
这个一般就不寻常,不过还不是最不寻常的。因为后面有放了个九连环,这个九连环跟第二波的九连环花色是一样的,但是确是从偏南方向发过来的。
我感觉是,第二波九连环想告诉他们的探子,我们知道了,你快往绿色的方向撤退,然后,我们已经或者正要派兵往你们说的方向过去。
那么第三波就是告诉探子,我们也知道了,你也可以向绿色的方向撤退,然后,我们也向那个方向过去。”
虽然第三个水兵说的絮絮叨叨,但是林夕还是大体听懂了,接着问:“据你看来,若是白色指示的方位的话,是中军方向吗?”
第三个水兵说:“那不是,中军还要向南好几里呢?倒像是咱们这个坐船,还要向北一点点也说不定,要看距离深浅,也许一里,也许二里。”
涂熙才说:“我们刚刚从北面两里的位置开过来的。”
第三个水兵道:“哈,那倒是很像呢。”
刚刚说完,第三个水兵脸色就变了:“回大人,我是无心的,不,不,我也只是猜测,瞎猜的,不作数的。”
林夕说:“熙才,你送他们出去,先留在船上。等一下”
林夕对着第三个水兵问:“你叫什么名字?”
第三个水兵哆哆嗦嗦的说:“长官,长官,我不瞎说了,我不瞎说了,求求你,不要杀我。”
林夕说:“你别怕,不杀你,我看你有一个好手艺,让你来给我看他们的信号火箭,你看了他们的火箭,能够做相同或者差不多的来放吗?”
第三个水兵这才安定下里:“回大人的话,只要有材料,我就能做,那个鬼火粉,一时之间不好弄,人尿煮的慢,还费火,用牲畜的骨头会快一些。”
林夕说:“就是这个事情,你们外面讨论一会,先安顿一下。别乱跑,一会儿就开战了。”
送走了传令兵,林夕想了一下,说:“那个影子海鳅船通过水寨缺口的时候,派了三个人上甲板,可能是去中军组织传令,然后他们几乎没有停船,就继续追出去了。
不过,他们没有打算在中军传令给我们,但是他们还是传了两拨消息,说明或者不重视,或者不想我们担心,或者
影子海鳅船和给养船发生了碰撞,只能说明他们心急,这是小意外。
然后那几个九连环是重要的,因为计划没有人注意到,因为他们经常使用,骚扰,或者指示,但是这些指示如果没有攻进来,就只有指示方向的含义了。
但是今天不一样,因为伪元的探子要跑回去,并且要把重要的消息也穿回去。
如果他们真的捉住了皇帝和太后,他们只需要最快速度跑掉。
但是他们其实没有捉住真正的皇帝和太后,只有他们的衣服,所以,他们可以用这个衣服,来制造混乱,从而来瓦解我们军兵的意志,如果时间够快的话,可以局部突破,然后内部开花,因为我们水寨内部,缺乏机动能力,只要对方一旦杀入,就是一场混战。
太傅、丞相和兵马总管,他们不知道我们临时掉了包。
所以,如果他们没有发现这一点,而伪元的奸细也没有传出这一点的话,太傅他们现在应该全力追赶和围歼伪元的探子,他们尾随而出,没有机动力量。
三个人下船,是为了组织出击力量。
太后,你知道我们有没有什么预备队,特别是高机动性的预备队?”
太后想了一下:“这些平时都是太傅他们商量,我也听不懂。”
涂熙才说:“禁军里面是有的,不过不叫预备队,就叫飞虎卫,这个飞虎卫不是单独的编制,就是临时抽调值班。一般每一旬轮换一次。操典主要是快速出击。我去过一次,有加餐的。”
林夕想了一下说:“中军负责传令,他们是不是知道。”
涂熙才说,我去问一下,不一会,又把第一个传令兵叫了回来,那传令兵介绍说:“回上人,那属于绝密,我们寻常是不让知道的,不过我是知道一点,因为又一次我的下铺临时拉肚子,只好我去了,那也叫飞虎卫,不过是船队,用的是飞虎翼船,穿浪飞快,不过,那种船不持久。”
林夕问:“如果是执行送命任务呢?”
第一个传令兵想了一想,叹了口气说:“那就只跟战斗力有关了。”
林夕又问:“据你了解,有多少船?”
第一个传令兵说:“这个,我可不知道,那是绝密的。”
林夕问:“你猜测呢?”
第一个传令兵苦思冥想了一会:“我记起来了,我当时的是一份关于训练物资的军令,因为不是特别重要,所以我才送去了,不然不够资历,那可是十五条补给船,按常理能供应七十五条以上的船。不过,他们的船和军士,是不是消耗也比别人大?”
林夕说:“我们就暂定他们有四十到七十五条船。”
林夕站起来走了几步,开口问涂熙才:“熙才,如果你是太傅,你会怎么做?”
涂熙才也站了起来,林夕忽然似乎觉得涂熙才的声音越来越遥远,心中警兆却弹了出来,林夕双手向空中抓取,喊出命令,但是确实软踏踏的,接着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涂熙才刚刚站了起来,说:“回上人,我必然倾巢出动。”
这时候才看见,林夕脸色发白迅速发灰,接着眼睛就是去了神采,身体软了下来,涂熙才不知所措,等到看到慧娘和珍娘扶住了林夕,才上去也扶住,这时候林夕的口中发出的命令虽然很轻,但是非常坚决:“立刻清除水鬼,向西南九连环发信号处破袭,叫苏医官让慧娘”
杨太后见到林夕已经陷入昏迷,竟然还能够如此清晰地发布命令,再看一眼纷乱的众人,立刻说:“都别动,涂熙才,清除水鬼和破袭伪元,你去安排。”
涂熙才立刻抱拳应诺,然后带着传令兵出了舱门。
接着杨太后对着慧娘和刘柳都掌治说:“慧娘你们先扶上人进内舱,按照此前抢救的方式来服侍上人,柳柳大姐,你去请苏医官吧。”
慧娘和珍娘扶着林夕进了内舱,林夕的船用了一个大的锅炉,而且舱室内已经加装了暖气,所以十分温暖。
杨太后这个时候,心中焦急,额头汗水就沁出来了,小皇帝赵昺看着这一切,远远超过他的感知和思考能力的世界,看见太后的汗水,他小声音跟太后说:“娘亲,林上人怎么了?他会死吗?”
杨太后看了看小皇帝,温和地说:“昺儿,娘不知道,不过,他既然这么厉害,又应允了你,我想,他不会死的。”
赵昺说:“娘,我算听话吗?”
杨太后说:“昺儿很听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