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不再说话,伸手抹了抹发红的眼睛,接过老母鸡转过身又是一顿忙活。老黄盯着少年忙碌的背影看了半晌,而后默默退了出去。
入夜,一顿远比平时丰盛的晚饭终于端上了桌,老黄从里屋捧着一个密封的陶罐走出来,一双粗糙长满老茧的手不断的摩挲陶罐体面,走到桌前,打开封盖,“啪”的一声拍开了内层最后一层封面,一股浓郁醇厚的酒香顿时扑面而来,很快便弥散在了整个小茅草屋内。“呵呵,你小子有口福,这坛酒还是当年把你从山下捡回来时埋在门前大槐树下的,今晚咱俩喝了它,以后我也懒得惦记了。”说着便给少年和自己倒了一碗。
少年站起身,端起酒碗:“老黄,第一碗酒我们敬大娇,希望她一路走好。”说着便和老黄碰了碰,而后一饮而尽,一碗老酒下腹,顿时有些面红耳赤。
老黄不紧不慢的喝完酒,看了一眼已经上脸的少年,有些好笑,这小子从生下来就没有喝过酒,今天第一次喝酒还非要逞能。少年虽感到身体燥热,耳红眼胀,但还是又倒了一碗:“老黄,这一碗我敬你还有师娘。”说完,又是仰头一口下腹。
等到老黄放下碗,少年已经有些站不住,于是双腿一软便坐在了木凳上,口齿不清,双眼也聚不了焦了:“老黄,一起这么多年,突然要离开了,竟有些舍不得,呵呵,你可不许笑话我。其实我还是有些放不下你,你说我要走了,谁给你做饭?大娇现在也不在了,以后没人陪你唠嗑,你岂不是要憋闷死。一个在这山上,你不嫌得闷得慌?”少年说着说着就有些支持不住了,慢慢的趴在了桌子。
“老黄,我有些不想下山了……”
看着这个醉倒在自己面前,自己看着长大的少年,昏黄的油灯下,老黄满是风霜的瘦脸上竟然流下了两滴浑浊的泪水。
第二天,果然是一个难得的好天气,利于出远门。一老一少站在院门前,少年身穿一件有些宽长的青袍,身背一柄剑鞘雕有古朴花纹和文字的长剑,比起昨天那个农家少年,自多了一股出尘的气质。看了看身上有些不太合身的青袍,少年不以为意,反而一脸新奇和满足,说道:“老黄,这是你以前行走江湖时穿过的行当吗?看来你年轻的时候比我还要玉树临风嘛。”
老黄没有理少年的调侃,从袖中摸出了一个旧钱袋递给少年:“这里有五两银子,路上省着点用,应该可以坚持到长安城的。”
“老黄,这是你所有的家当了吧,都给了我,你咋办?”
“山上也用不着这个,我拿着也无用,正好你下山用得着,拿着吧。”说着就塞到了少年手里。“最后叮嘱你一句,山下的女人都是老虎,你不要去惹,见着了也尽量躲得远些,知道了吗?”
少年点头,但心里还是在想:“师娘不也是女人嘛,可她根本就不像老虎啊,除了对老黄你凶了些,平时说打就打,说骂就骂,对自己还是蛮好的呀,自己做饭还是跟她学的呢。”但一想到师娘已经不再了,就埋在茅草屋后面,就什么也说不出来了,转过身,挥了挥手,就此下山而去。
背影远逝,老黄收回目光,踱步回到茅屋,盘坐在木板铺成的床上,双手打了一个诡异的手势,放在膝上,原来浑浊的双眼渐渐变得清明,随后缓缓闭上,口中轻嚅道:“老婆子,不久我就会来找你了。”语落,轰的一声,茅屋就此坍塌,尘土飞扬,屋中已不见老者身影。
同一日,东胜皇朝北部,一仙山上有人骑鹤下山,空谷回响,长笑声连绵不绝。
东胜皇朝东部,有人一骑绝尘而去,留下一句:“不入神榜誓不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