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蒙蒙亮,容卿就一个激灵从床上爬了起来,只因昨日顾狂歌相许之事。
城中的告示刚贴不久,消息却已经传了几百里,那城门之外,乌压压排着长龙一般的队,吃惊之余,容卿竟觉得心中隐隐怜惜。
粥棚设了十个,一排纵开,忙活着的除了顾狂歌身穿盔甲的亲兵,还有那府里的丫鬟。
“谢谢王爷,谢谢王爷。”那站在众人后,坐在轿子里的顾狂歌一掀开帘子,就能听到各种感谢于赞美,他虽面上无变化,心中却甚感欣慰。
“王爷,在下真真是对你佩服。”容卿身穿一件靛蓝色粗布长衫,头顶也只插了根檀木银丝簪,虽然看起来简朴,可这布施穿金戴银的总不太合适,更何况那粗布长衫竟凉爽的很,容卿一脸满足的笑意。
“你能否把勺子收起来再和本王说话。”顾狂歌上下瞟了一眼,见面前之人没有意识到,才无奈开口。
原来容卿一只手拿着刚盛过粥的勺子,举在头顶和顾狂歌打招呼,低头仔细看,几粒顽固勇敢的米已经甩到了顾狂歌轿前的帘子上。
容卿嘿嘿一笑,把勺子递给了一旁的丫鬟,然后三步两下跳到轿前,“王爷,你也出来透透气。”
“不。”顾狂歌回答的很坚决,可是那刚刚要放下帘子的胳膊已经被容卿整个扯住,“王爷,你本该沐浴在感谢声之中。”
今日的容卿高兴的像个孩子,并未觉得自己的动作有什么出格之处。
“大家安静一点,今日的布施持续三个月,而所有物资皆是我们主子摄政王一人承担。”九宫见顾狂歌出来,便赶紧趁这机会,将顾狂歌的名声再往上推一些,“大家谢过王爷。”说话间将胳膊指向顾狂歌的方向。
“草民们谢谢王爷!王爷千岁!”声音此起彼伏,却夹杂了深挚情感。
顾狂歌有些心动,从深处涌上来的一种无法形容的感受,跪倒在他身前的并不是文武百官,也不是那大战之后受降的俘虏,声音的来源是那些衣衫褴褛的难民,有的手中托着缺了角的脏兮兮的碗,有的抱着刚刚满月大的孩子,有的斑驳白发拄着树枝。
他好像第一次感受到生命,或者说第一次感受到了生命对于人的震撼。
顾狂歌将头瞥向容卿,轻声说了句:谢谢你,星沉。
容卿也被面前的这一切感动着,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就见顾狂歌已经转身离去,只留下一道昕长伟岸的身影。
刚才顾狂歌好像在和她说话,容卿对这个新名字一时反应不过来,耳边重新萦绕着那句这些,嘴角不由自主的勾起弧度。
但随即面色又冷了下去,容卿摸到腰间的玉佩,冰凉的质感让自己一瞬间又置于了无比现实的身世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