莉利亚小姐在门后偷偷听着,脑袋稍稍歪向一边。这不知道从哪来的亲戚,她亲妈可是死了好久好久。从来都没有一个亲戚可以在她家里进进出出,她可算是六亲不认。她倒是有过一个姑奶奶,在棕熊市开了家洗车行,可是这老太太已经死了。除此以外,只有一个姨表妹住在几百英里外的一个镇上,而且此人与爱利亚小姐关系不好,以前同在棕熊市读书的时候遇到,彼此都要往路边啐一口痰。不止一次,有人想方设法要和莉利亚小姐攀上些曲里拐弯的亲戚关系,然而都是枉费心机。
那明显是苏国人开始讲起一个不同种族的爱情故事,还背起他父亲那边又臭又长的族谱来,提到一些仿佛离题十万八千里的人名地名,都是前廊那些听众闻所未闻的。“这样一来,芬尼和苏结婚了。而我则是她们唯一的儿子。”他用两个粗大的手指在里克斯先生的上衣里包里掏了半天,终于小心翼翼的夹出来一张旧相片。“这是一张我妈妈和她的姐妹的合影。”
莉利亚小姐打开了们,肉墩、双胞胎、利亨都站了起来,注视着她。她把侧身示意肉墩。你从她脸上可以看出她在想什么。肉墩麦克接过相片,凑到灯光底下去瞧。相片上是两个两三岁的苍白、干瘪的小孩。两张脸仅仅是两个模糊不清的白团团,你说它是从哪一家的照相本上撕下来的都成。
肉墩麦克把相片递了回去,摇头示意什么都没有看出来“莉利亚小姐,我记得里克斯夫人是有个姐姐,不过你要知道,你的外祖父跟你外祖母离婚的时候两个女儿在几岁的时候就分开了。”他回答道。
莉利亚小姐仍然没有开口。她仅仅是靠在门边上,低下头去看看王大力。利亨则神经质地张着大嘴傻笑,两只手握在一起搓来搓去。他自己也是可怜人。有伐木工这个简单的工作全靠里克斯先生的救济。听过王大力的悲情故事后,他心肠软了。不想为难这个异乡人。接着他一声不吭地离开最低一级台阶,走了。他说不出求情的话,也不想等在这儿亲眼目睹莉利亚小姐把新来的人从她产业上赶出去,从镇上赶出去。
王大力直直的站着,他吸了吸鼻子,他的咬着下嘴唇。他开始感到自己的处境不妙了吧。作为一个陌生人,到镇上来和爱莉亚小姐攀亲戚是件多么不妙的事了吧。总之,里克斯先生给他找的这个身份是个麻烦。这时候总要说点什么,莉利亚小姐看起来并不像里克斯先生说的那么善良。他还是低声说了里克斯先生的安排:“姨夫让我在伐木场做工,临时让我在姨夫家先住着”
一个素不相识的高壮男人半夜时分走到家前来,要求暂住,这可不是一件寻常的事。哪怕是她父亲电话吩咐过了,莉利亚小姐也不愿意。她把额头上那绺金色卷发向后理了理,望着还剩下的几个家里的雇工。剩下男人不安地对看一眼。整个镇子一点声音也没有。
“唔!里克斯先生还是考虑不周。”肉墩麦克说。“里克斯先生没有回来,家里只有莉利亚小姐一个人,要不苏先生先到我家里暂住?”王大力,或者现在可以叫“苏”先生左右看了一下,他苦恼的点头示意同意这安置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