讲道理，在真正面对死亡时，远航反倒没有想太多。

废话，你都要晕过去了，哪还有功夫想那些乱七八糟的？要我说，你之前完全就是自己吓唬自己，自己把自己忽悠瘸了。没事少瞎想，就算是吃饱了撑的，那也得先吃饱啊。

槽念的语气平静极了，和平时远航聊天时的吐槽完全一样，根本听不出紧迫感。

“你也会死吗？”滑腻的触须猛地收紧，无数吸盘死死咬住了远航的头皮，勒得他脑壳生疼。

你死了，我当然也会死。

“那为什么不生气”

冰冷的刀刃相撞，发出苍劲有力的声音。金属的颤音是听不厌的。远航总觉得，余音绕梁，三日不绝，说的就是金属相撞产生的无穷颤音。真可笑呢，明明是死神收割生命的前奏，自己却只觉得好听。

因为我知道，你尽力了呀。脑族天生就比人类强大，你面对的还是老巢中全副武装的达兹，自己身上却连把枪都没有。尽管如此，你全力以赴，你战胜恐惧，你竭尽所能，你绞尽脑汁，甚至逼出了他的真实目的，直到最后一刻也没有放弃，尽管毫无卵用，还是拼尽全力维持住意识。

你也害怕过，畏惧过，裹足不前过，但是，磕磕绊绊也好，横冲直撞也罢，你走下来了。直到最后一刻，你都没有屈服面对百倍强大的对手，哪怕一秒也没想过认输，更不用提投降。这样的选项，似乎从来不存在过。平时，你总是嘻嘻哈哈，大脑短路到我都想吐槽，可是今天，不，上次也是，你让我明白了一句话。

不做跪着生的奴隶，宁为站着死的斗士。

这样就够了。这样，足够了。

现在，发动吧。

刀刃切开空气，爆裂的破空音就像闪耀的流星一般，迅捷，夺目，却转瞬即逝。

仿佛利剑劈砍铁甲，不疼不痒又似钢盾格挡突刺，刃崩剑碎。

无形的灵能在远航体表聚集，密度之大，仿佛熊熊燃烧一般，炉火纯青，几近无色。

灵能护盾。

这个早就篆刻在远航体内的纹路，这个原来根本无法启动的废物，在这一刻，猛然爆发。

达兹尖叫着后退。他的触手缠得太紧，远航燃烧的护盾几乎将他的触手烧尽。

无色的火焰没有熄灭。它在达兹身上蔓延开来，所到之处，只剩焦尸。

触须纷纷脱落。为了性命，达兹断臂求生，正如面对艾薇拉时的窘境。

“不可能！你怎么会！”达兹失心疯般大喊，“这不可能！你只是个人类！”

远航的意识迷迷糊糊的。他感觉自己站了起来，却轻飘飘好似脚不沾地，施施然宛如羽化成仙，像在白日梦游，又如灵魂出窍。

我们上。

“嗯。”

只是一个念头，远航就立刻来到了达兹面前，快得难以置信，却又合情合理。

是的，潜意识里远航知道，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得到。

无人机开枪了，却只让远航觉得聒噪，伤不了他分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