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底,担负着传宗接代又被寄予厚望,哪怕已经沦为声名狼藉之畜生的陈文强终于又打来了电话,依旧是要钱,但这次王月桂不能不给,并且是火急火燎的要给。
一切归零的家,王月桂根本没钱给陈文强,借也借不到多少了,只能给陈兰花打电话,一接通就急着说:“阿兰啊,你先给你大哥转五千块钱过去,你大嫂在医院,快生了,没钱交费用,这钱就算是我跟你借的,啊,快点转过去。”
刚刚从路边诊所出来的陈兰花,单手举着吊瓶,手机放在耳朵和肩膀之间夹住,听到那边王月桂着急到快哭的声音,陈兰花没出声,自己先哭了。
以往她很少生病,一年到头顶多就是换季的有点感冒,过几天就自己好了,像发烧这种都很少的,昨天她下班回来就感觉不舒服,睡到半夜就浑身发冷,头重脚轻,就爬起来找到之前在药店买的感冒颗粒,冲了一杯喝下去,以为会好,结果天亮的时候更严重了,她跟老板请半天假,这会刚从诊所打点滴出来,急着回去上班。
请假一天就要扣六十多块钱,她耗不起,举着吊瓶就出来了,刚出门就接到王月桂的电话,第一句话就是要她赚钱给陈文强,
陈兰花长久压抑的情绪在顷刻间爆发,她独自在异乡,如果有一天她突然得绝症死了,就死在出租房里,可能都要等到尸体发臭了才会被人发现。
还没完全退烧的陈兰花走到路边的石墩子坐着,眼睛盯着地面,缓了半天才缓过一口气,跟王月桂说道:“我没钱……”
她一个月能挣多少钱,固定支出多少,每个月需要给陈生的营养费多少,这些王月桂都是知道的,现在一个电话就要她拿五千块钱,让她去哪里搞?
再者说,即使她有这个钱,也不会给,没钱就不要生孩子,生下来也是遭罪,陈文强那种人摆明了是想要利用这个孩子威胁王月桂给钱,这么明显的目的王月桂怎么就是不明白呢!
让陈兰花震惊的是,王月桂接下来说的话,她说:“你跟同事借也行啊,不然先预支工资,跟你老板说说,通融一下总可以的吧。”
高烧把陈兰花整个人烧得迷迷糊糊,她强忍着不适应一步一挪的才来到小区几百远米的小诊所打点滴,就这样都花了二百多块钱,这是她大半个月的饭钱,来武汉几个月,她就是这么过来的,省吃俭用,不敢多花一分。
其实这不是陈兰花原有的消费观,在刚开始上大学的时候,她花钱很猛,哪怕买不起太贵的东西,也不会在吃方面委屈自己。
现在这样,也是因为她确确实实知道了挣钱不容易,更何况她家里还有残疾的亲爸,和身体日渐不好的亲妈需要用钱。
“你以为公司是我开的吗。”陈兰花真的被气笑了,红着眼睛反问,还找同事借钱?公司里一共就十来个人,那些男销售背地里怎么议论她的陈兰花都知道,偶然听到的,她生气,也愤怒,却无可奈何。
现在王月桂却要她去跟那些人借钱,这个口陈兰花不会开?更别提跟老板说预支工资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