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清心里是有点怕陈兰花这个侄女的,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感觉陈兰花看人的眼神很可怕,冰冰冷冷,让人心底发寒。
陈老头年轻的时候作恶多端,对自己的孩子还有老婆都不好,不是打就是骂,还经常赶陈生兄弟三个出去不让进门吃饭,陈生小时候吃过的苦都算计不过来,饿得实在收不了了就去偷人家菜地里的青菜生吃,不然就到山上找野果子,经常被野蜂蛰得满脸红肿。
经受过这样对待的三兄弟,要说对陈老头有感情那都是假的,就是陈生和王月桂刚结婚那会,生的第一个孩子就是陈兰金,王月桂中午从地里赶回来给孩子喂奶,都要被陈老头指着鼻子骂。
王月桂跟陈兰花说过这些事情,那时陈老头还能下地干活,原本家里是养着两头牛,一直都是陈老头照看,然后到了农忙就牵着牛去犁田,后来陈老头被突然发疯的牛甩出去,撞击到田埂,脊椎受伤之后就把牛卖了。
十多年卖两头牛也有不少钱,加上陈老头攒了大半辈子的私房钱,怎么也有点了,这笔钱谁也没见过,也不知道陈老头放哪了,反正知道他自己手头里有些钱就是了。
王月桂虽然爱嘀咕,但不会贪这种便宜,陈老头那点家当她从没想过占为己有,她就是不满陈老头什么都向着陈吉和陈清,完全不把她们这家当人。
王月桂知道陈清为什么喜欢在陈老头跟前儿装孝顺,就是为了能拿到陈老头手上的私房钱,王月桂背地里还跟陈生嘀咕过,陈生不信而已。
“阿公就算有钱,也没多少,几千块值得这样吗?”陈兰花觉得不可思议,陈清会为了这点钱做到这个份上吗?
王月桂不以为意,继续说:“怎么不可能,他就是这种人。”
医院那边陈吉自告奋勇去了,用不着王月桂或者她家任何人去了,陈兰花就打算过两天回武汉找工作,今天不知道怎么回事,王月桂又在饭桌上说起过去的事情。
陈兰花对这些事情兴趣不大,但架不住王月桂嘴巴一直说不停,陈家上一代的事情怎么掰扯都掰扯不清楚的,谁欠谁,真的难以决断。
陈兰花对她没上学之前的事情记忆很模糊,连得绝症过世的奶奶也记不清了,就记得奶奶比祖奶奶去世早,那时她看到葬礼上好几个穿黄袍的道士在叽叽呱呱的念唱,也听不懂他们在念什么,应该是超度之类的吧。
那也是陈生第一次看到大叔陈吉哭,不是做作的哭泣,而是真的哭,一米八多的大个子,一个已经结婚成家并且儿子都几岁的男人,跪在灵堂前,泪珠子大颗大颗的往下掉,不是嚎啕大哭,就是默默的,眼泪往下掉的哭。
陈兰花那时很小,完全不懂大人这种复杂的情感,但在她有限的记忆里,奶奶对她们也很好,会经常做一些好吃的小甜点给她们吃,像米糕,糖糕,发糕,豆腐包,或者糖环之类的,过年过节的时候也有好多手工做出来的点心零食,奶奶都会抓一大把塞到她们的口袋,然后叮嘱她们到外面玩小心点,别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