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灾之下,往日的荣光顷刻覆灭,当年赫赫威名的金神呂氏,转瞬间人烟散尽,百不存一了。”
吕适子坐在洛遥面前,自顾自的将积压在心中的种种尘封往事一一道出,手下的酒碗也没停,一碗接着一碗灌。
洛遥到是没觉得人家不礼貌,他双手放在桌面上,神情自然的盯着吕适子的面颊,一句话也不说。
很多时候,他是乐于做一个倾听者的,有时候,侧耳聆听反而是更好地交流。
吕适子见到洛遥神情专注看着他,一张脸上没有一丝的不耐,身姿又是放松了几分,斜坐在板凳上,似乎是想到什么可笑的事,捏着酒杯继续笑着说道:“说起来真是笑话,反倒是这些最不中用,最为叛逆的那些外家子弟因为流放在外留了下来。”
“这下主家蒙难,这些个平日里苟且度日的弃子们到泛起了心思,都想着靠着自己能够重现家族往日的峥嵘。”
“他们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到真成了一番小小的气候,在南境扎下了脚跟,居然还在嘉盛盟中有了一席之地。”
一讲到这,吕适子发出了一声冷笑,脸上轻蔑的神情都快溢出来,看来他对自己这本源家族是半点情分也无。
“越是大的家族,越不可一日无主,这些家伙全然忘记了自己是因何远离故土的,这时反倒效仿先人,排斥起没有天赋的族人来,凡是在家族之中没有先天精纯金灵根的族人,统统要远离本族,在外甚至不可提及本族名号。”
说道这,他竖起干瘦的手指向自己一指,的脸上露出复杂的神色。
“我即是那个半点金灵根也无的倒霉蛋,非但金灵根没有,木水火土统统都没有。”
他拍手哈哈大笑起来,数碗烈酒下肚,吕适子气血上头,已经是半醉半醒之间了,可他依旧喃喃自语的说道。
“我的父亲就是灵根就是驳杂不精,自小受人白眼,所以呀,他就把所有的执念都放在我身上。”
“小的时候,别家的孩子都是四处玩乐,只有我与各种精进灵根的书籍为伴,稍有违逆,便是皮开肉绽的板子,就这么苦熬了十数年。”
“终于到了查验灵根的时候了,我在吕氏圣堂,众目睽睽之下握住那分心奇镜,结果,上面亮都没亮,看到这一幕,那老头子的脸上,别提多精彩了。”
吕适子又是大笑起来,甚至笑的眼泪都流到胡须中去,他一边笑着擦着眼泪,一边说道。
“我那指望我光耀门楣的老爹自然是颜面扫地,隔日就将我赶出家门,此生都不愿意见我了。”
“我带着细碎的盘缠,靠着少时学习的阵法本领混饭,一路跌跌撞撞的闯荡到东境,靠着那点微薄的蒙识,在善学庄骗了个蒙师的差事,居然还有婆姨看上了我。”
联想到在东境那些平凡却又幸福的生活,吕适子脸上生硬的笑容终于缓和,他将干瘦的长脸埋在双手之间,有些沙哑的声音从指间闷闷的传了出来。
“后来,就有了楠儿,我们一家三口,在东境过得虽然清苦些,却也乐得自在,可是我不知怎么,居然忘了自己往日的难堪,鬼使神差的买了分心奇镜,在他尚且懵懂的年纪,放在了他手上。”
话音落地,吕适子将双手放下,细长的眼睛直直的看向洛遥,一字一顿的说道。
“洛小哥,你可知道当我看见分心奇镜上亮出的三朵刺眼的华光之时,我想到的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