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郎中继续磨墨，直到墨磨好，他才坐下，开始写药房。

“你打算写药钱多少？”

黄少英知道，这次张婆婆给多少钱，全靠他的一纸药方了。

“张婆婆手里有多少钱，我就写多少钱。”

黄少英一愣，见他一脸认真，不像是开玩笑，心说这个老实巴交的小郎中突然心变黑了，她还怪感动的。

“这个张婆婆我忍她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正好敲他一笔，给林秋意出出气。”

赵梧生闻言，看了他一眼，随即又埋下头，对着书发呆。

“你变性子了，我是开心。”

黄少英拍拍他的肩膀，说道：“但你也不能坑得太狠，小心张婆婆破罐子破摔，一分钱都不给。”

张郎中头疼了，“那该写多少？”

“五十文差不多了。”

“五十文？这么多！”

黄少英和张郎中异口同声，这五十文他们得看多少次的病，才能挣到手啊。

“喜事和丧事为借口被骗的村户，大概有二十几家，每家差不多五文钱，那她手里应该有一百文左右，坑五十文，她绝对拿得出来。”

黄少英一听，觉得有道理，赶紧让张郎中写出来。

“可我的药方子，怎么开也开不到五十文。”张郎中说坑全部，他也只是有这个想法，坑三十文，他都觉得头疼。

“你把药的分量写多点，再写几个贵的药，五十文就有了。”

张郎中想说这法子不错，赶紧写出来后，便开始配药。

他一边配药，一边说道：“你又没书看了？我说你整日到一个大夫家看书，看的也只能是医书，你又不当大夫，为何不看圣贤书？”

“你又不给我找来圣贤书，我去上哪去看？”

张郎中和黄少英相视一笑，他道：“怎么，这还怪上我了？”

“你从小就爱读书写字，我的医书你都看了好几遍，我在怀阳城里有个好友，在私塾当先生，我都向他求书无数次了。”

“你继续再去求书，怀阳城里的私塾藏书就这么少吗？”

“你可别不讲道理，能外借的书我都给你外借了，有些藏书，是昔日大品官员的传记和感悟，你想要看的历代藏书和典籍，你得去私塾当他们的学生才能看啊！”

这时候，赵梧生不说话了，一个人坐在黑暗里，沉默如深井的死水。

黄少英皱眉道：“赵梧生，你从小读书便有天分，过目成诵，更有七窍玲珑心，你如此有天赋，为何不去私塾求学呢？”

角落里的小算盘不回答。

“就算你不想进朝廷当官，去读书也能开阔眼界呀！”

黄少英见赵梧生不回答，不由得叹口气，说道：“过些日子，我去趟娘家，给你找些书回来，你就有得看了。”

张郎中知道赵梧生心情不好，冲她摇摇头，带着她离开了药房，给他安静独处的时间。

只身一人的赵梧生，坐在藤椅上，一动，就发出“吱吖，吱吖”的声音。

他盯着手里的书，里面一个字他都看不进去，只得合上，放在一旁。

他眼里有数不清的落寞和悲伤，“我自然是想去私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