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佟老说需要翅骨,游猎们拆卸关节时尤其小心。刀刃慢慢割断连接的筋络,最终一只几乎完好无损的右翼被从尸体上拆下,搬上其中一辆拖车。
“需要帮忙放血吗?”
“不用不用,”佟老摆手拒绝,“这点小事我自己能搞定。”
“受得了吗?”峥叔低声关切道,“你是第一次看这个吧?”
“我没事,就是有点……不太理解。”
“不太理解什么?”
我是很享受猎杀的过程,但大庭广众之下分割猎物,这样做的意义何在?剥皮割肉,和切开的创口处薄薄一层半流体的脂肪一开始确实有些冲击,但我还没矫情到连点血腥都看不得。
“怪物又看不到这些,我们就算是杀鸡儆猴,效果在哪?”
“我们又不是为了杀鸡儆猴,”峥叔微笑摇头,“这样分割战利品显得比较公平,大庭广众之下,也不会有什么事后的纠纷。你初来乍到还不了解,这边水深得很。”
我只能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佟老身份特殊,必须得有材料用来测试,”峥叔补充道,“你总不能指望一个老胳膊老腿去打仗吧?”
大道理我又不是不懂,有必要这样解释吗!
“你想要吗?隐龙的材料我还是买得起的。”
“呃……”一想到刚刚那副血肉模糊的模样,我就一点兴趣都没了,更何况还要峥叔帮我垫钱,“不用了,我暂时还没什么想要的。”
如果不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那就不叫错过。
“对了峥叔,”我突然想到一件事,“它有没有源晶?”
“不清楚,”峥叔抬头看了眼白渐秋,后者微微摇头,“就算有,也轮不到我们。”
“哦,我只是好奇。”
“这头隐龙看牙口有一百多岁了,源晶可能有,也可能没有。”
“一百多岁是什么概念?”
“它是雌性,雌性寿命普遍要长,大概相当于六十多岁的老妇人吧。虽然不知道它为什么要尾随你们,不过多半应该是好奇。”
“话说回来,”我忆起之前,被白渐秋带到高处巢穴时的细节,“这附近不是有一只隐龙吗?会不会是那只?”
“不可能,”白渐秋否认得斩钉截铁,“我不会看错的,更何况那只是公的,才刚刚成年。”
我一怔,所以说,这一只也是被兽潮吸引来的?乌金奇角龙有那么大的号召力?
“我从没得到关于新来隐龙的消息,”白渐秋继续道,“它的身份还得继续研究。”
“让一让让一让,麻烦借个光……”人群第三度分开,来人我却不认识,看装束也是游猎。几个人像是一个小队,艰难推着辆简陋的木质板车。
板车上用绳子固定着一块怪物的身体组织,看起来像是一段尾巴。这板车重量不轻,三四个跟在后面推车的游猎额头上大汗淋漓。
“尾巴换尾巴,可不可以?这可是正宗冕龙的尾巴!我们兄弟几个蹲了半个月,好不容易砍下来的!”
“哈哈,你们这可不算一物换一物啊,”峥叔笑道,“隐龙尾巴这么长,你们是准备用半根冕龙尾换整条隐龙尾吗?”
那人一听峥叔的调侃,脸上汗都急出来了:“不不不,换半根也行啊!老峥,你可别坑我!”
“开玩笑的,老规矩你还不懂?”
游猎松了口气,让队员们解开固定绳。有人从拖车上搬下一个巨大的秤,底下用木块垫高。小队搬着冕龙尾放在秤上,一人爬上高凳,瞪大眼睛读数。
“三百……322斤!”
读数者高声宣读出冕龙尾尖的重量,手中不知从哪掏出了纸笔,写写画画。没过一会,他笔尖在纸上画了个圈,把手中的草纸交给了另一边负责切割的游猎们。
他们接过草纸,按照上面算出的数据,在隐龙尾巴处用荧光色颜料画了一道线。
切割尾巴比翅膀难得多,因为必须要切断尾椎骨,因此使用的工具也大不相同。我看着这个正在组装的,长达五米的锯刃,一时语塞。
那边上放在尼龙袋子里的是不是也是锯刃部件?岂不是说都拼起来有七八米长?
总共四个身强力壮的年轻游猎,卷起袖子走到组装好的拉锯两侧,搬起这把五米长的大锯,架上隐龙的尾巴。锋利的锯刃加上金属本身的重量,轻而易举割开了表层,直达尾骨。
一声尖锐的摩擦声,听得我牙酸。随着创口逐渐扩大,锐声更具穿透性。峥叔伸手帮我护住耳朵,问我还要不要继续呆在这里。
我脑仁都被刺得直疼,连忙摇头。
“好,反正这是经常有的事,没什么稀奇的,我们去别处吧。”
“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