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有人不知从哪搬来了台高压水枪,从上往下冲洗着高墙上淌下的血迹。在我看来颇有些悲伤的意味,毕竟那些已经去世的人有些甚至连全尸都没能留下,最后也只能静静躺在那一抔黃土下结束这一辈子。
不过清理工作还是要做的,总不能因为缅怀死者,让腐肉气味引来更多的食肉怪物。
路上我带了些炒饭,准备回去喂鸟。球鸽真是只神奇的生物,可以一个月不吃饭,一顿饭能吃下一个月的量。看来是时候给它灌输些少吃多餐的健康饮食节奏了。
房间里还是照样空无一人,峥叔那边想来已经焦头烂额,不知何时能处理完。
我把饭盒盖打开,让炒饭的香味传出。按球鸽这吃货的性格,现在早应该已经飞到门口迎接才对。正奇怪着,走进屋里,看见球鸽笼扣在地面上,里面一团橘黄色在里面扑腾来扑腾去,叽叽咕咕直叫唤。
笼门肯定是被它自己打开的,但很不幸的是,撞开笼门之后整个笼子从桌上掉了下来翻扣在地上。这货还没等飞出来,就被扣在里边了。
一看见我走近,它就安静下来。小胸脯一鼓一鼓,像是在呼哧呼哧喘气。
我看得好笑,赶紧上去把这小祖宗放出来。它一拍翅膀飞上桌子,小脑袋一偏,连我都不看,气鼓鼓地啄起我带回来的炒饭。
我一阵无语。你被扣住不是因为自己皮吗?拿我撒什么气?
唉,毕竟不能和一只鸟争逻辑,它开心就好。
小肥鸽低头啄了两粒饭,忽然像想起了什么,唰地转头开始盯着我看。
一只鸟的眼睛里能看出什么?或者说它想让我看出什么?
“你……你想干什么?”
小肥鸽喙张了张,但没有叫出声,还是继续盯着我看。
我百思不得其解,同时还被它盯得毛骨悚然。我又做了什么让它不顺心的事了吗?
“……不好意思啊兄弟,鸟语我听不懂。”
小肥鸽又盯了我两秒,打了个嗝,放弃了和我用鸟语沟通,开始用喙整理身上凌乱的羽毛。那自然劲看得我一愣一愣的,炒饭上没有油吗?都蹭在毛上了!
“行吧行吧,这些饭都是你的,慢慢吃。”我本来还想加一句“别噎死”,转念一想好像太恶毒了点……
隐约间似乎听到了钥匙插进门锁的声音,我起身想看看是不是峥叔回来了,但令人失望的是,房间里仍然空空荡荡,刚刚的声音似乎是我的错觉。
我在心里自嘲一声。这边的门用的又不是城市里的防盗门锁,开门的声音怎么可能一样。
这里没有网络,没有手机信号,甚至我连个能打电话的人都没有。日常生活除了养养鸟睡个觉,好像也没有什么更有趣的了。
“早啊邵青哥。”
“早。”
“过来坐吗?今天有新菜哦。”
面对名哲和付阿姨热情的招呼,我只能苦笑摆摆手:“不好意思,我已经吃过了。”
不但吃过,还吃撑了……
“哈哈,看来老峥生怕饿着你啊。”付阿姨掩嘴偷笑,打趣道。
他不但生怕饿着我,还生怕我喂不胖!今天早上刚起床就被塞进了半桌的菜!早饭难道不应该是一个荷包蛋一碗面的量吗!
我现在不但不饿,还撑得想吐,必须出来转一转消食。
“哎哎,别走啊!”小冬看我转身要走,把口中咬了一半的煎蛋迅速吞下,嘴角沾了不少金黄的糖心,“邵青哥,你胳膊好了?”
“算是吧,你的腿不是一样好了么?”我扬了扬右臂,今天终于得到了峥叔的允许可以不打夹板,感觉整个人都复活了。
小冬想开口说话,反而喷出一堆食物残渣。坐在边上的安安嫌弃地撇撇嘴,无视小冬受伤的表情换到了名哲身边坐。
“……你想说什么?”我沉默三秒,选择无视。
“……药草不够啦。”安安轻声道。
“药草?哪种药草?”我愣了一下。不是说经验丰富准备充足吗?怎么这么快药就不够用了?
“并生蕨不够用了,”名哲放下筷子,正色道,“之前有太多伤员,止血绷带消耗太快。”
“我们虽然已经准备好了双倍的量,但还是……”安安轻细的声音让人感觉略微不安。
“两倍都不够用?现在还剩多少?”
“够所有伤员用一周……但一周之后就什么都没了,他们只能等死。”
“我知道……”也不用这么直白地说出来吧?“没人去买药了?”
“并生蕨哪能买到?只能靠我们自己出去采……任务就在广场的板子上贴着,但没人揭啊。”
听到现在,我总算明白了名哲的意思:“你是想说,我们去揭那个任务?”
“揭了也没什么不好,”名哲生怕我不同意,“报酬现在已经涨到三倍了,那可是一大笔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