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升月落,一叶知秋。
转眼已经是三个月后,橙黄的秋叶挂满枝杈。叶间有风挤过,轮廓相互碰撞,发出敲击空心树干的箜声。
像瞻王木这样的巨树,一片落叶就有两人手掌大。叶肉在生长过程中颜色逐渐变深,而边缘则干枯发黄,整片叶子呈现一种瑰丽的黑金色。这年头,连树都懂什么叫低奢。
在校场消磨了这三个月的时光,进步没觉出来,乱七八糟的东西倒是学了不少。比如如何与“训练道具”秀颈龙打好关系让它们手下留情,亦或者躲在哪不太容易被抓住……
“都给我过来!站好!”
方泷一声怒吼,我们几个乖乖放下手里的东西,在他面前排成一排。
“别以为你们那些小动作能偷偷摸摸瞒过去,这可是我眼皮底下!名哲!你偷偷摸摸往后边藏什么呢?给我拿出来!小冬!口袋里是啥?交出来!”
小冬和名哲相互交换了个认命的眼神,把东西交了出来。名哲手腕上还缠着解下了一半的薄皮革,表面带着两三道陈旧的抓痕。小冬从衬衣内侧的暗袋里掏出半块保鲜膜细细包裹的肉饵,离着两三米远都能闻出塑料膜下散发的香卷草味。
两人把东西交到方泷手上,低头等死。
“哎呦呦,这是什么?”方泷展开卷起的皮革,把肉饵包在里边,“名哲,这是第几次说过,不许私自携带护具了?还有你,小冬,这东西是从哪顺来的?又是从你谷雨姐那讨来的?”
俩人对视一眼,头都不敢抬。
“嗯……那个……”我身边安安弱弱地发声,“对不起……我带了这个……”
安安递出的是一管特殊调制的药膏,虽然能促进伤口愈合,气味却让人喜欢不起来,对于嗅觉灵敏的怪物更是如此。训练的时候用这种药膏也算半个作弊,主要为了防止怪物重复攻击同一道伤口。
“嗯,”方泷接过药膏,细看之后点了点头,“不算违规,不过以后别再带了。”
小冬眼泪汪汪:“……这不公平……”
“闭上嘴站好!”方泷回头一声吼,小冬名哲抖三抖,“给我好好反思!今天下午训练加倍!”
“对不起,我错了……”
“大点声!是不是男人!”
“对不起!都是劳资的错!”小冬吼声极具穿透力,却突然软了下来,“劳资下次……不敢再犯了……”
原来是被方泷几欲杀人的视线扼住了脖子。
“你是真傻还是假傻……不许笑!尤其是你,名哲!”
方泷气到说不出话,把东西往白渐秋怀里一塞,离开了校场。
“呃……我是不是做错了什么?要不我再道一次歉?”
白渐秋瞥了他一眼,啥也没说。
“兄弟,我觉得你还是闭嘴吧,对咱俩都好,”名哲拍了拍小冬肩膀,“下午的训练量已经加倍了,我可不想再翻番。”
“怎么了?”
“你们自己去看吧,这群熊孩子我管不了!”
“方大哥,要不去我店里找点酒喝……”
“不用了!”校场边缘传来方泷的怒吼。
我以手抚额,这俩活宝今天绝对死定了。
毫无疑问,从声音传来的方向赶来的正是中午送饭的亲属一行。小冬他爹妈黑着张脸,大步流星过来找儿子。付阿姨看起来也不太高兴,眉头皱成了川字形。
“小崽子!听说你又闯祸了?!”
小冬他爹丝毫不顾外人,拎着自己儿子耳朵就往一边拖。随着小冬高亢的惨叫声,估计又是一顿男女混合双打。
这边付阿姨还算温柔,虽然名哲闯了祸,但还是没在公共场合呵斥,只是拧着眉头递过手上的饭菜,严肃道:“晚上在房间等我,我们好好谈谈。”
“好……”名哲也知道付阿姨这是真生气了,接过午饭,低头诚恳认错。
安安一指我身后,我顺着她手指回头,峥叔正站在我侧后方。视线相交,他挑了挑眉。
“今天我可什么都没干!真的!”
峥叔忽然忍俊不禁:“看你这摇头摆手的,我都不信。”
“真的!”我几乎想对天发誓以证清白,“我今天可乖了!不信你问安安!”
“嗯嗯,邵青哥哥今天没被骂,”安安从来都没让我失望,一直和我同一阵线,“连我都被批评了……”
峥叔抬手摸了摸安安的软发,把手里的另一个饭盒递给她:“你谷雨姐托我带来的,饿了吧?”
“谢谢叔叔,”安安非常有礼貌地道了谢,捧着饭盒到一边去了。
“今天他们又干了什么?怎么惹得方泷那么生气?”
“呃……就是和平时一样,耍的小聪明被发现了……也没啥大不了的。可能方泷今天心情不好?”
我打开饭盒,米饭上浇盖的又是我最喜欢的炖肉。
“这都马上冬天了,兽潮还没有聚集的迹象。咱们怕的就是被偷袭,万一毫无准备就完了。他可能一直在担心这个。”
我点点头,深以为然。身为这么多人的精神领袖不是件容易的事,更不必说还面临外敌入侵的压力。所以不管干什么我都不喜欢打头阵,麻烦事太多。
“方泷有没有给你们安排下午的训练日程?”
“没有,还没来得及就被小冬气走了。我猜下午我们就在这看他们俩加倍训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