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公交车,天空飘起了小雨,地面上立刻变得泥泞起来,陈远把书包顶在头上,朝自己家走去,回家的路他是最熟悉不过了,十二年后这里都没有改变过,他们家离市区太远了,别的地方已经完成了改造,唯独他们那一片,还是破败不堪,要不然陈远也不会一巴掌把自己给拍死。
拐入一个小巷,陈远就看自己的母亲打着伞出来,“小远,今天这么早就回来啦,早上让你带伞也不听,快回家……”
“妈!”陈远将王美凤紧紧拥抱,眼泪差点滑了出来,但他还是忍住了,既然重生了,最好还是装做和以前一样。
“这孩子咋了这是,快回家,下着雨呢!”
陈远随母亲进了屋,父亲已经在饭桌旁坐好,“快,吃饭!”
上一世的陈远总觉得家里的饭菜清汤寡水,但如今的他只是闻到这家常便饭的气味,便觉得无比可口,无比暖心。
陈桥山拎起半瓶二锅头,倒满一小杯,自己斟酌起来。
“爸,给我也倒一杯!”
“哎……你小子什么时候学会喝酒了?”陈桥山对儿子的讨酒感到十分意外。
“我哪会呀,这不是陪您喝一口嘛!”上一世的陈远对父亲的这一嗜好不仅不感兴趣,还有点讨厌。但如今作为三十岁的老男人,他已经学会了用一个男人的角度去看自己的父亲,他觉得父亲是一个真男人,下岗后从未自暴自弃,城郊租五亩农田,种菜,不辞劳苦,支撑着整个家,支撑着他上大学的一切费用。他打心眼儿里敬爱他。
“你现在是个学生,怎么能喝酒?不行!”王美凤不支持陈远喝酒,都说喝酒会伤脑。
“唉,你别管,我们爷俩好不容易有兴致,拿个杯子去!”陈桥山嗔怒道。陈远自从上了高中就沉默寡言,很少和父母唠嗑,陈桥山夫妻俩文化不高,也不知道怎么根儿子沟通,干着急没办法。这厢儿子主动要陪他喝酒,陈桥山喜出望外。
“是啊,妈,这不明天放假嘛!”陈远央求道。
王美凤摇摇头递了一个杯子给陈远。
爷俩就边喝边聊起来了,一家三口其乐融融。
外面的小雨淅淅沥沥地下着,2003年的第一场春雨,还带着几分凉意。
苏河教学楼的楼顶上,三个人顶着一把伞,中间的吴江道大骂道,“狗日的那小子是不是不来了!高飞你话传到了没!”
“我跟他说……了呀。”高飞说着话,打了个哆嗦。
“我说放学后去门口堵他嘛,你偏不听!”马一合一脸的气愤。
“谁能想到他竟敢放咱道哥的鸽子!”
“好啦好啦,别吵吵了!”吴江道喝止了二人的争吵,“回吧!冻死了,看老子星期一不弄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