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余晖慵懒洒在窗棂上,透过窗户,轻抚着苏宛苍白的脸颊,她手指动了动,睫如羽扇轻微睁开,床幔轻垂,熟悉的金丝楠木味道徐徐而来,这里是闺房她再熟悉不过的闺房?
略微恍惚的暗黑深眸里刀光剑影,恨意滔天,看向四周,逐渐被惊诧代替,她不是死了吗?怎么又回到了待字闺中的苏府?
闺阁陈设依旧,寥寥无几的家具,没有任何点缀的陋室,她从未有体验到苏府二小姐这个身份而带来的殊荣。
透过不远处的铜镜,里面女孩病恹恹的脸庞,仿佛随时可能昏睡。
这张脸……看上去顶多十岁。
她难道竟回到了十岁左右,一无所有任人欺凌的时刻?
本就苍白的纤纤细手紧攥,用力过猛而禁不住身体跟着颤抖。
爹爹不疼,母亲难产,偌大的苏府,把她养得弱不禁风,为了活着,她任人践踏,可一次次的退让,竟然被她们理解成了懦弱!无能!
一幕幕的屈辱、背叛、怒火侵袭着她的四肢百骸,发生过的一切绝不可以轻易了结!
还未从震惊中走出来,被窗外叫嚷声吸引。
“无视我们家三小姐,公然顶撞,还不掌嘴二十!”
翠喜圆瞪双眼,明明也只是个下人,却是高高在上的姿态,站在主子身旁竟也跟着显得高人一等。
“奴婢没有冲撞三小姐,我们家小姐确实没还有醒来,若不是为了救……”
婳灵站着没动,不卑不亢的回答着,话还没说完,脸上便挨了一记响亮的耳光,她抬手捂住发烫的脸,眼里有晶莹的液体转动,隐忍着没有发声。
“不过下贱奴婢而已,你和她计较什么,别影响我探望姐姐。”
苏若菡眉宇微凝,忍不住责备道,嘴上那么说,字里腔调却没有半点生气。
翠喜被主子责备,尴尬一闪而过,低头行礼认错:“奴婢知错了,不过婳灵公然顶撞小姐您,若是不教训,倒显得我们小姐怕了她们……。”
“那你看着办吧,动作快点儿。”
苏若菡朝着门前望了望,神色悠然自得,摆一摆衣袖,站在原地仍旧没有朝前走去,得到主子示意,翠喜嘴角扬起一抹阴狠:“还愣着干什么给我掌嘴!”
刚刚被扇过的地方已经发烫发红,婳灵看着两个嬷嬷阴险得脚步迈进,惊慌得转身遁逃。
嬷嬷见状,快速上前一左一右扣住她手臂,扬起的手五指并拢,咬着牙似要使出浑身最大的劲儿,眼看手落下来,马上就要落在婳灵的脸上。
“住手!”
门突然咯吱打开,清冷的呵斥声不似往常般温婉贤淑,冷淡的脸上带着凛然的不怒自威,嬷嬷闻声,扬起的手不自觉收了回来。
“姐姐!你终于醒了!我来好几次都没见到你,着急得吃不下……”
苏宛身体朝旁一靠,躲过了苏若菡亲昵的双手,冷冷的看着她,沉声反问道:“婳灵犯了什么错,你竟纵容下人这般折磨她?”
苏宛这次确定了,自己现在俨然回到十年之前,这时的她,还与苏若菡为姐妹,也亦未被接入宫中,参与到那该死的后宫权乱之争。
被这慑人的目光看得心头一颤,苏若菡手臂落空,禁不住脚步停在原地,脸色不自然得柔声撒娇道:“姐姐还在生我的气吗?我当时被吓蒙了,才不小心把姐姐拉下水池。”
不小心?前世的苏若菡就是如眼前这般用梨花带雨的无辜脸蛋儿一次次骗得苏宛的信任。
她还不小心抢走了她的名额,不小心抢走了她的男人,还借李鸿熹的年少无知,除掉了自己,坐拥后位……
她恨不得撕烂她的嘴脸,刮骨剔肉,看下这个所谓的妹妹是如何得烂黑心肠。
“我在问你话。”
苏宛没有理会苏若菡的假意热情,仍旧问着刚才相同的问题,苏若菡对上苏宛锐利的目光,闪躲开来,回答问题也变得有些不利索:“她……”
“她三番五次冲撞我家小姐,每次都拦着不让小姐进去探视,害得小姐次次白跑。”
习惯护主的翠喜忙不迭替小姐解围。
啪
声音比之前婳灵挨打还要响亮,翠喜的脸上赫然留下五条细长的血印,看得现场的每个人倒吸一口气,这力道,不像是来自一个孱弱的病人。
“我看你才是下贱的奴才,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吗?”
苏宛扬起不明笑意的嘴角,厉声呵斥道,方才把扇人的手收回来,轻轻交握,那动作就像是只不过抚摸脸庞般轻柔。
“姐姐,喜儿不是故意要顶撞你的,她从小就照顾我,吃了不少苦头,我都舍不得打,你出手那么狠……”
委屈得竟有些抽泣声,苏若菡的脸色红转白,白转青,显然有些挂不住,这哪里是在打翠喜,明明打得就是她的脸。
“哦?妹妹的意思是,姐姐处理不当咯?”
苏宛绕着翠喜走了一圈,眼眸一直停留在她身上,翠喜心虚的看了她一眼,不明所以,微微垂首,不自然的站立着。
“府里的护卫呢?派人给我找来!妹妹,姐姐今天就还你个公道,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