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上门的动作突然停下来,苏宛手臂一顿,趴在门上须臾,倏地打开门,走进夜色中。
小径蜿蜒处,那些身影已经看不见,对于偏远的漫星阁而言,比别处黑得早,比别处亮得晚,亭亭玉立的身影眨眼间便消失了,柴房外,放眼望去并没有任何异处,红果在不起眼的地方守着,若不是她了解,根本不会发现有人在那里。
树影婆娑,晦暗不明。
苏宛原路返回,随便吃了几口小厨房重新热好的饭菜,黄怡已经休息,身边没了说话的人,倒床便睡。
一场秋风一场寒,白日里虽然艳阳高照,可到了晚上,没有地龙的日子真不好过。
万物具寂,榻上本看上去是沉睡的人,忽地直起了身子,随即便瞧见门外有黑影闪动,离得越来越近,最后停在了门前,扣门声和查不可闻的呼唤声,同时响起。
房间里的黑影动作突然快起来,顾不得刚从被窝出来,外面寒冷刺骨,开门,白气随着嘴唇一张一合缥缈:“怎么了?”
“夜里来了小贼,已经被暗卫拿下,请小姐定夺。”
言辞间,黄怡进了房间门,随手拿过衣架上早已准备好的披风,麻利地披在那单薄的身体上,苏宛手接过披风,边走边系好领口带,虽是暗夜,却压不住她浑身带来的凝重。
这么快便发现了?苏若菡打着刘氏送来的眼线已除,现在又是谁?亦或是,她们不过运气好罢碰着了?
思忖间,已经到了柴房,暗卫手下押着两个男子,看不清面貌。
“小姐,现在怎么办?”
加上黄怡绑来的男子,地上一共跪了三人,苏宛没有立刻回答黄怡,而是走向柴房里面查看一番,最后让暗卫把人全体捆到里面去,将柴火压住他们,不走近扒拉开,看不出任何毛病,并且麻绳捆得更紧更多,使得他们无法动弹。
“你们回去吧,有他们就行,门不用关,就这样开着。”
苏宛及时阻止了黄怡,朝已经在树上的暗卫方向侧了侧首,黄怡迟疑着不肯走:“这……这样可以?”
“开着门,可以将里面看得清清楚楚,幕后黑手亲临现场,也断不会走近里面,再者,王爷的人,我信得过,插翅难飞。”
本还将信将疑,听主子分析得很有道理,黄怡钦佩地点头,随着主子一起回到前排房间。
后半夜,苏宛再没合过眼,听着黄怡规律而轻盈的呼声,不知是好是坏。
小贼专挑了柴房,显然是已知道那里关押着人,除了苏府,她找不到谁要如此与她为敌,当然,苏若菡算作苏府一部分,而宫里的那些人,不会使用这下三滥手段。
不知不觉,外面已有人员走动。
“唉,你们听到消息了没,宫里皇后找了个江湖异人将皇上的病看好了,你说这事巧不巧,太医院都治不好的人,偏偏让这人捡了个便宜。”
“你说错了说错了,明明是说宫里需要喜事冲喜,才行。”
“反正现在宫里一有个风吹草动,三小姐就会回娘家,我们呀,又会好一顿忙活,这才消停几天,已经折腾好几回了。”
“小点儿声。”
“怕什么,这二小姐院里的人又懒又傻的,都还没起来呢。”
声音越走越远,不知里面的人已将内容不动声色全部记下,若皇后安排之人全照苏宛说了做,德妃此刻应已洗脱嫌疑,欲加之罪,皇后无法实现了,而琰王府的人将他接出宫,和关在柴房里的亲人相聚,从此隐姓埋名,再不强出头,苏宛亦算是做了桩好事,救了他们一命。